这是把他往坑里带呢。
他顿时哭笑不得:“我走过最长的路,是你的套路。”
谢阳收回手,耸了耸肩。
张可可指着最后一张照片说:“段组长你很有嫌疑哦,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麻绳。而且可以看出,这麻绳还是被用过的。等会儿大家不妨对比一下,这是否就是甄老板上吊的绳子。”
段小海抚额:“应该不止麻绳吧,还有其他工具啊。这都是工具的一种,也不只是我有吧。”
“你又不修设备,要这些工具干什么?”陈雷问他,转而又笑,“玩S.M?”
段小海无语了,只留一个略微尴尬的表情。
张可可最后总结,指着段小海说:“我最怀疑他,为爱而变.态杀人!”
段小海抚额:“说谁变.态呢……”
董淳一眉毛一挑,笑他:“她说凶手。”
张可可后面是谢阳,她走在正中,贴上第一张照片——刘设备的手机屏幕。
“刘设备的手机屏保是自己的照片,但是是以前的照片。大家可以看到,这张脸上并没有伤疤。”说着,谢阳看向刘能,“刘设备你为什么会用这张照片做屏保呢?”
刘能摊手,无奈地说:“难不成用现在这张脸的?那不是找不痛快吗?”
“可是这样你就痛快了吗?”谢阳眯起眼,说得直白,“难道你不觉得看着这张脸,更会让你想到所经历的一切?”
刘能眼眸微垂,没回答她了。
谢阳收回看刘能的眼,缓而伸手贴上拍摄的病历本和事故报告的照片,继续分析:“这就是造成刘设备脸上伤疤的车祸事故。事故不仅让刘设备负伤,同样还让他家破人亡。在事故的最后一页,刘设备写着——如果不是甄强逼着我喝酒,还诱导我酒驾,我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刘设备,你很恨甄老板吧,可为什么你还要来他这里当一条狗呢?”
刘能点头,没有隐瞒:“对,我很恨他,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给他发短信,是我不愿意的,他所回复的话让我想将他千刀万剐。明明是他让我喝酒的,还说喝点酒开车没关系,可转眼他就能撇得一干二净,当做与他无关。在这里,他从没有把我当人看,但寄人篱下,我只能忍着受着。我坦白,这是我的杀人动机。”
“那你动手了吗?”谢阳问。
刘能看着谢阳,摇头:“我想动手,但有人捷足先登了。”
“但……现场最有动机划花他脸的,就是你。”
刘能移开视线,没搭话。
谢阳拿出下一张照片,内容是在刘设备翻出的那张合照。
“这是我们大学军训合照,我和甄、段、刘、张是大学同学。”
陈雷“诶”了声,从自己的证据中找出那张他拍下的合照,说:“我这里有人被涂掉了,你那张好像是完整的。”
谢阳垂眸,说:“是甄涂掉的,他说不想看到恶心的人。”
“恶心?”陈雷蹙眉,“郝朋友?”
因为是二次拍摄,合照照片上的人物很小。陈雷干脆走到前边凑上去看,那张没有被涂掉的照片上,郝朋友的脸赫然入眼。
说不上恶心,但是是一张引人注目的脸。
那张脸上,疤痕密布,凹凸不平,像是捂上了一层假面。
“她脸怎么了?”
“天生脸部畸形。我们看到的这张脸,都是无数次手术调整后的结果。”回答的人是张可可,她神色黯然,继续,“但这不是恶心,是奇迹。”
“天知道她受了多少苦,藏了多少委屈。每一个生命,都有存在的理由,都应该被尊重。甄老板凭什么说郝朋友恶心,又凭什么去轻视她?”
张可可是用心说这些话的,明显可以看到眼泪在她眼眶打转。
“所以……甄老板对郝朋友做了什么?”陈雷沉了脸,问。
谢阳呼了口气,回答了陈雷的问题:“言语攻击,行为轻视。甄每天都在捉弄郝,嘲笑郝……这是另一种方式的校园暴力。而我们周围的人,不是一起嘲笑,就是坐视不管。而郝朋友,在日积月累中终是顶不住压力,跳楼自杀了。”
“在这张照片后面,刘设备写了一个‘对不起’。我想是对郝朋友说的,因为她跳楼那天,和甄一起嘲弄郝朋友,说她怎么不去死的,就是刘设备。”
刘能点头,站起身说:“虽然郝朋友已经不在了,但我想向她郑重道歉。张可爱说得对,每个生命都应该被尊重。她是一个奇迹,不应该被畏惧嫌恶,而应该被震撼感动。”
“对不起。”说着,刘能弯腰九十度鞠躬。
谢阳听着,也有所感触:“我也应该道歉,其实我是帮凶,在甄捉弄她的时候,我只是冷眼看着,什么都没做。”
“我也是。”段小海也站起身来。
两人互看了一眼,缓而也深深鞠躬,道了一句“对不起”。
此刻,这里没有郝朋友。但他们,好像都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