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会儿如何还不明白祖母的意思。
一时只觉全身的血都向头顶涌去。又是羞涩,又说不出来的欢喜,一时想到前世陆瑄的苦苦相守,一时又想到今生的点点滴滴,竟是除了“圆满”两个字,再想不到别的……
看蕴宁这般反应,聂老夫人如何还不明白孙女儿的心思?当下拍了拍丁芳华的手:
“我也累了,要回房去歪会儿,你有什么事也去忙吧。”
走到门口时又长长舒了口气——真好啊。家里的日子越来越红火了。儿孙争气,孙女儿也有了好归宿,老头子,你在地下瞧着,也该高兴吧。
后边丁芳华却是红了眼睛,女儿有一门合适的亲事自然是喜事,可一想到把女儿弄丢了那么久,这才刚找回来多长时间啊,又要很快离开自己,就止不住的难过……
眼瞧着已是到了年底,各衙门都封了印,丁芳华和蕴宁却是越发忙碌了起来——
本还想着能把闺女多留几年呢,可瞧陆家的态度,怕是等不得。即便这些年也给女儿攒了很多嫁妆,可丁芳华依旧觉得不够。再有就是,怎么也得让女儿跟着学学掌家练练手不是?
执掌陆家那样的大家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片忙乱中,正旦日很快到了。
因蕴宁是第一次进宫,聂老夫人还请了个宫中嬷嬷来教授礼仪,老祖宗高老夫人也特特把蕴宁叫过去,嘱咐了一番进宫后种种需注意的事项。
看一家人都慎之又慎的模样,蕴宁也不免跟着紧张——
听说今年的正旦日朝贺大殿,却是在坤宁宫中由数年不理宫中事务的皇后娘娘主持,难不成皇后娘娘是个性情严厉的,不然,家人如何这般严阵以待?
眼瞧着天光大亮,高老夫人亲自把三人送到自家马车上,再次嘱咐蕴宁,多听,少说,宫中不要乱走……
最后又再三嘱咐聂老夫人并丁芳华:
“照顾好宁姐儿……”
还有一句“宫里那位可不是好相与”的,又咽了回去——
不是高老夫人草木皆兵,实在是今年的朝贺大典,怕是会有波澜。
毕竟,之前因为皇后病体违和,接连数年,都是由慈宁宫的胡太后主持,眼下胡太后风头正盛,皇后这时候却突然强势回归,无疑是对太后权威的挑衅。两虎相斗,就怕会殃及池鱼啊。
但愿这大典能够无惊无险,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袁太妃
宫门高耸, 丹墀御踏,呼啸的寒风穿过宫墙, 鼓荡起众人的衣衫, 蕴宁下意识的攥紧斗篷边,依旧觉得寒意直透骨髓, 只觉悠长的甬道, 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
却是牢记来之前高老夫人和诸位长辈的嘱托,行动间并未露出丝毫不合规矩之处。
察觉到蕴宁的紧张, 走在前面的丁芳华微微放慢了步伐,握了握女儿的手, 小声安慰道:
“宁姐儿莫要害怕, 皇后娘娘人很好的……”
说句不谦虚的话, 袁家乃是大正股肱之臣,身为武安侯唯一嫡女,等闲应该不会有人敢把脑筋动到蕴宁头上。
更甚者, 前些日子,蕴宁可还救过皇后娘娘……
还要再说什么, 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丁芳华下意识抬头,正和一双视线对个正着——
视线的主人是一位和丁芳华年龄相仿的夫人, 可不正是当今太后的侄媳妇、兵部尚书胡庆丰的夫人,于氏?
对上丁芳华疑惑的眼神,于氏索性停下脚步,待得袁家几人过来, 先同高老夫人见了礼,又矜持的朝着丁芳华一笑:
“袁夫人身边这位,就是令嫒吧?端的是,好才情,好相貌。”
口中说着,视线在蕴宁脸上停了下,眼神中有打量,更有隐隐的挑剔。
于氏的身边,同样也跟着个和蕴宁差不多大的少女,看于氏停下来,也跟着往这边看,瞧着蕴宁的眼神却分明很是不善。
蕴宁自是认得这位胡家二小姐。上一次在庆王府,已经领教了这刁蛮少女的种种恶意,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何处处针对自己,蕴宁却也不甚在意——
这里是皇宫,可不是庆王府,胡敏君再不喜欢自己,也应该不敢乱来才对。
那边丁芳华眼中却是闪过些防备之色——
胡家和袁家素无来往,眼下又是在宫里,最应该谨言慎行的地方,如何也没有想到,于氏竟然会停下来等自己不说,还和自己攀谈上了。
只胡家背后有太后,自然可以不拘小节,丁芳华却不欲落人话柄,当下打了个哈哈“哪里比得上胡家的女孩钟灵毓秀”,便欲越过于氏。
却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听得于氏低声说了一句:
“从贵府出来的那位袁太妃,听说这几日,颇是想家呢……”
正在前面走着的聂老夫人脚下猛地一顿,本是沉稳的脸色顿时变得焦灼——
于氏口中的袁太妃不是旁人,正是老侯爷的嫡亲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