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介意的话,把齐唐借给我一会儿,可以吗?”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叶昭觉,这些目光汇集到一起,沉甸甸地压在叶昭觉的背上。
有生以来,叶昭觉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主角”这个词语的含义和分量。
坦白说,她有点儿怯场。
想想看,一个老是不走运的自己,一个做什么都做不好的自己,一个早就习惯了活在其他人更耀眼的光环之下的自己,忽然被命运拎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上,你不能不说这是一场恶作剧。
叶昭觉心里叹了口气,既然如此,硬着头皮也得上了。
“他们介不介意不重要,反正我介意。如果你非要坚持借走齐唐,就连我一块儿带上吧。”
如此庄重,严肃,铿锵有力的语气,叶昭觉上一次这样说话,大概还是在中学入团宣誓的时候。
她话音刚落,其他人就开始“哇喔”乱叫,他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就连齐唐,也有点儿感动,有点儿蒙。
“噢?你是?”Frances明知故问。
她当然知道叶昭觉是谁,就凭齐唐刚刚那个动作,他们的亲密已然昭彰,可是,再亲密,你们还不是宣称她是“助理”?
Frances敏锐地抓住了这个漏洞。
叶昭觉心里的火被点着了,如果这事发生在她见邵清羽之前,或许她的态度还不会如此强硬,但现在,她光是看见Frances这个人就想作呕了。
“我是他女朋友啊。”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挽住了齐唐的手臂,动作娴熟自然,滴水不漏。
Frances的笑僵在脸上,她将信将疑地看向齐唐:“是吗?”
众目睽睽之下,齐唐没有一点儿迟疑,他点点头:“是啊。”
乔楚知道这事之后,兴奋得一直夸叶昭觉:“你做得很好啊!”
然而叶昭觉自己回想起当时的情形,并不觉得有多么值得高兴:当众抢男人,这并没有多荣耀。
事后,她有些懊恼。
自己和齐唐的关系,竟是在那样尴尬的局面下被挑明,以往有多少更私密,更温馨,更适合表达心迹的机会,都硬生生被错过了。
那晚的情势,就像是兵临城下,自己不得不出面捍卫主权。
都是Frances害的!
之后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他们的恋情成为公司上上下下茶余饭后的谈资,当天在场的传给不在场的,不在场的又去找另外一些在场的探听细节,确定真假……
叶昭觉走到哪里,大家的窃窃私语就跟到哪里。
她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那一时的意气之争,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日常工作,和其他人看待她的眼光。
不曾有过职场经历,不谙办公室政治的乔楚,对此很不以为然:“工作重要还是爱情重要?”
叶昭觉老老实实地回答:“工作。”
换来乔楚嗤笑了一声:“傻帽。”
夜里忽然下起了大雨,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树杈的影子在墙上犹如群魔乱舞。
房间里冷飕飕的,原来是窗户没关,地上已经被雨水溅shi一大片。
乔楚原本就因为生理痛而在床上折腾了许久,谁料想,她才稍微有点儿睡意就被一个炸雷给炸清醒了。
她晃晃悠悠下了床,走到窗前,还没来得及关上窗户,雨水已经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
“真倒霉。”
关上窗之后,卧室里立刻暖和了,也安静了。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拖出医药箱,发现止痛药也没了,气得她又低声骂了一句:“真倒霉。”
肚子痛得厉害,又没力气去买药,可怜的乔楚只能裹紧被子蜷缩成一团回到床上打滚,滚来滚去滚得浑身是汗,被单和枕套都已经shi透。
雨水击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激烈而沉闷。
她的孤独,在这一刻尤为昭彰。
有那么一瞬间,乔楚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设想。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谁会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人?
当她想到这个问题时,也想起了去世多年的外婆。
小时候痛经,外婆都会给她冲一碗红糖水,热热的,甜丝丝的,喝完抱着热水袋睡一觉,醒来也就不疼了。
外婆去世之后,她找到了一个更简便的方法来对抗疼痛,那就是吃止痛药。
这个雨夜,药丸欠奉,她怀念那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伤感和脆弱同时袭来,她是真有点儿想哭了。
忽然之间,卧室外传来一点儿声响,像是开门声,她整个人如同跌进了冰窖。
一时间,她忽略了疼痛,手脚麻利地将床头柜上的手机藏进被子里,又敏捷地反手在抽屉里摸到了防狼喷雾。
外面的动静更明显了,她已经清清楚楚地听到脚步声,她心中暗叫不好,平时都记得反锁,怎么偏偏今晚如此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