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只,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讲下去,“当时我赚了一点儿钱,急匆匆地想要买点儿什么,朋友带我过来看房子,我就站在你现在坐的这里,看到眼前的画面,脑子里冒出一句诗……”
讲到这里,齐唐的面孔上有些少年般的意气,他不知道这落在叶昭觉眼中会激起怎样的涟漪,那是他们失落在人间的岁月,对于她来说,点点滴滴都弥足珍贵。
“你说你孤独,就像很久以前,火星照耀十三个州府。”
他轻轻地念出这句诗,那一瞬间,整个城市陷入无声寂静。
过了一会儿,他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嬉皮笑脸地说:“当场我就决定,买了!是不是很阔绰!”
叶昭觉笑了笑,这笑容中包含着极大的理解,她理解他的反应,理解那吉光片羽的一瞬间发生的所有,而这份理解永远无须宣之于口。
她回过头去,望着远方,不动声色地饮尽了杯中的酒。
夜里,广场一片寂静。
闵朗坐在石阶上,脚边有一堆烟蒂,他看着徐晚来远远地走过来,越来越近,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口上。
他们沉默地望着对方,犹如处身于荒原。
徐晚来像是生过一场大病,形销骨立的身形就像一个尚未发育完全的少女。她似乎丧失了喜怒哀乐,脸上长久地保持着一种空白的表情。
白天她总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事都不做,也不愿意见任何人,巨大的恨已经快将她整个人都摧毁了。
最可笑的是,叶昭觉和简晨烨,这两个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的人,竟然想要说服她接受赔偿,请求法院从轻判决乔楚那个贱人。
赔偿,是必需的,从轻追究,她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一想到那天……她面容上的冰霜又更重了一层。
闵朗知道那件事。
那晚简晨烨和叶昭觉分开之后,便去了79号,正好遇上闵朗在跟人谈事情。
他坐在旁边听了几分钟,便明白了来龙去脉。
“何必呢?”简晨烨真心觉得惋惜,但闵朗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必再劝阻。
那人走了之后,简晨烨简略地将当晚在徐家所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我看小晚那个态度,就拉着昭觉走了,不然……我担心将来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
闵朗一直若有所思地垂着头,过了很久,他起身拍拍简晨烨的肩膀:“这件事,你和昭觉就别再管了。”
“想让我放过她吗?”徐晚来单刀直入,“别做梦了。”
她仿佛御风而来,浑身都是无形的利刃,遇神杀神。
“你先坐下,我有很多话要说,一时说不完,你站着也累。”闵朗指了指自己旁边,“我也不知道能约你去哪里,就在这儿说吧。”
他的语气非常温柔,这让徐晚来有些诧异,因为诧异,她反而放松了一些,敌意也收敛了一点儿。
“长久以来,有一个画面,总是时不时地就浮现在我的脑子里,”闵朗轻轻地抓住徐晚来的手,她的手可真凉啊,像是没有血ye流通似的,他心里一颤,“nainai去世的时候,你和简晨烨还有昭觉,陪我一起把骨灰送回乡下,那天晚上我们四个人坐在屋顶上看月亮,你记得吗?”
有什么东西在徐晚来脑中炸开了,“轰”的一声,她头皮一麻,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
闵朗刚说完第一句,她就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初到异国的那些日子里,这些回忆曾经帮助她抵抗过多少孤单和寂寞,尽管双眼紧闭,但眼泪还是不可抑制地从她的眼角漫溢出来。
闵朗握着她的那只手更紧了,他的语气比先前还要温柔:“晚来,我不是个浪漫和诗意的人,但是那天晚上的月光,我能记一辈子,你知道,那是因为和你有关。”
他的温柔里充满了无以复加的悲伤:“乔楚跟我说,她一生中没有爱过任何人,所以才会爱我爱得这么糟糕……其实我也是一样,除了你,我没有爱过任何人,你一直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有一只手,揪着徐晚来的心脏,闵朗每说一句话,那只手就揪得更重一点儿。
“我一直都知道,从小到大都知道,我们的未来一定有着天壤之别,所以你做的任何决定……我虽然不见得全都支持,但是我全都理解,”闵朗沉默了一下,接着说,“包括你的自私。
“可是,坏就坏在你自私得并不彻底,我也是,所以才会有这么多反反复复……”
“你是不是爱上她了?”冷不丁地,徐晚来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她依然闭着眼睛。
闵朗有些措手不及,这个问题她以前也问过,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会在乎这种小事。
他静了静,决定不回答:“我能够为你做的事情原本就不多,也很有限,发生这件事之后,我一直在想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弥补……我是说,至少让你的损失减少一点儿。”
徐晚来猛然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