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女帝,现在成了一条鱼的属下了……
扶风三大族内各种分支部族多如牛毛,各自有各自的信仰,图腾有蛇有兔有鱼有狗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物事,据说甚至还有马桶的,如今沦落为一条鱼的使者还算好的,总比马桶好。
孟陛下一向不耐烦迎来送往,把说客气话的事交给长孙无极,自己拉着云痕去一边咬耳朵:“你怎么在这里?”
云痕微笑着道:“何止是我?这里还有你一个熟人。”他带着孟扶摇钻入一个帐篷,昏黄蜡烛下,地毡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当地少女正守在那人身边,用一双惊惶的眼眸的望着帐外,看见云痕进来顿时神色一喜,目光亮亮的在他身上移不开去。
孟扶摇窃笑,心想莫不是云痕的桃花?哎呀少数民族妹妹好生甜美,云家公子真有艳福,正要调笑几句,眼光落到毡上那人身上,顿时蹦了起来。
雅兰珠!
“……珠珠?”孟扶摇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道,“珠珠怎么会在这里?”
珠珠不是在大瀚么?她还去信通知姚迅过来时记得问珠珠一声要不要回家,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她凑过身去看雅兰珠,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却没什么不对劲,但是没道理吵成这样都不醒,出了什么事了?
“我也不知道,”云痕皱眉看着雅兰珠,“五天前我在扶风和大宛的边境遇见她,当时她看起来赶路十分急迫,说了没几句话,她突然便倒下来,只来得及和我说一句话,请我想办法送她回发羌王城。”
“然后你们被追杀?”
云痕犹豫了一下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们一路过来,其实看见很多部落被毁,看起来并不像是追杀我们的,但是我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寻找追杀我们顺便毁了部落。”
孟扶摇看看云痕脸色,一伸手搭上他腕脉,云痕要让开,孟扶摇已经缩回手,皱眉道:“你身上新伤旧伤,最早的伤根本不是五天前的,还有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她目光在云痕脸上身上转来转去,他憔悴许多,一身灰尘,显见最近过得很苦。
云痕默然不语,幽瞳中星火闪烁,让开孟扶摇逼视的目光。
“好,你不说。”孟扶摇直起身,冷笑,伸掌一拍,她的侍卫头领应声而至。
“传信回国,让纪大将军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去太渊,把燕赤和云驰两个老匹夫弄来,乖乖听话就请来,不乖乖听话就牵来,太渊要干涉就灭了太渊,就这样。”
侍卫头领一躬身便走,云痕已经急声道:“别!”
孟扶摇的人哪里管他说什么,他们向来只忠于孟扶摇一人,停也不停便走,孟扶摇一边冷笑,不说话。
云痕只好无奈的道:“家族中出了些变故。”
挥挥手令侍卫头领退下,孟扶摇凑近身:“嗯?”
“我上次回去,”云痕斟酌着最温和的用词,“义父对于真武大会的成绩不太满意,要我游历天下将武功再提升提升,我便出来了,谁知道燕家听说了我的身世,去信向义父要求我认祖归宗,义父以为我心存怨望忘恩负义,所以……”
孟扶摇冷笑起来。
用词再温和还是听出了这是什么事儿。
因为云痕没有在真武大会上拿到云驰希望的荣耀,助家族在太渊政坛再上一层,所以云驰一怒之下放逐云痕,恰逢此时燕家前来要人,大抵云驰认为云痕勾结燕家,害怕再留这个义子对自己不利,干脆给他按上个勾连敌国啊谋反啊图谋不轨啊之类的大罪,还一不做二不休的追杀他,想斩草除根。
该死的老匹夫!
不过这事里面应该还有隐情,云驰当初收留云痕,动机本就未必单纯,燕家要人是迟早的事,不至于让云驰暴怒至此,八成其中还有什么事儿,云痕触怒了云驰。
她猜得确实一点不错。
云痕垂下眼,调开目光,不想告诉孟扶摇,义父要求他回归燕家,想办法和燕惊尘套近乎拿到雷动诀,他拒绝了,他不想回燕家,更不想回燕家做间谍,义父还不知从哪听说了他和扶摇的交情,要求他向扶摇借兵,助他夺太渊帝位,这更是……绝无可能。
他从来就不愿扶摇陷入权欲争夺之中,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来烦她?
和义父那些荒唐的要求比起来,他宁可选择流浪天涯。
从云家离开的那天,大雨倾盆,他只背着自己的剑,离开养他二十年的云家大宅,自始至终,头也没回。
过去便过去了,云家给过他的一切,他用多年的忠诚做了报答。
为云家辛劳许多年,到头来云驰只因为一件事的不如意便弃他如敝屣,这样的命运,其实他早已心有所悟。
他记得自己进入云家的过程——他从泥坑里爬出来,爬了一夜爬到附近云家的祠堂,前来祭祖的云驰的第一选择,是一脚踢开他。
他被踢了数十脚,踢得全身骨折多处依旧死死不肯放松云驰的脚,他不求云驰救他,只求他帮忙把母亲好好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