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风中颤巍巍的飘摇,仿佛一根脆弱的游丝,刹那间便要断了。
“母后……”她伏身在地喃喃低yin,向着宫门方向频频磕头,“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她一遍遍重复,在泪尽失声里渐渐平静,“……以后我永远陪着您……”
广场上渐渐起了唏嘘之声,人们的神情渐渐由不屑转为深思和震动,一些女子已经在浅浅低泣。
即使曾经不苟同那般的追逐,人们依旧为这少女声声低诉中直白苍凉而绝望的情感所动。
坚持和执着,属于世间最高贵的情感,散发永恒光辉,令人不自禁仰首而生敬意。
不为所动的只有康啜,他全力施法,心神都在意念控制之上,他对自己的这门功法也十分有信心,相信现在不会有人能够阻断他的控制。
他要将这女子一劳永逸的解决。
在雅兰珠低喃那一刻,他绽出一丝森冷的笑意,随即刚要开口说出最后一句话。
最后一句砸毁已碎的雅兰珠的话,将她的意识,最后砸为飞灰,永远收不拢来。
他将开口。
突然却有长衣男子,走向雅兰珠,手轻轻按在了她的肩上,将她扶起。
他本就站在雅兰珠身后,出现得很自然,扶起她的动作也很自然,没有任何异常处,广场上的人犹自沉浸在震动的情绪之中,没有人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任何不对。
康啜的心,却突然跳了跳。
随即他看见那男子在雅兰珠肩上拍了拍,指尖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绽放微微光明,雅兰珠的眸子里那层被布上的Yin翳瞬间扫清,明光再现。
随即那男子抬头,看着他。
他长长衣袖垂下,垂在雅兰珠肩上,雅兰珠抬起头,目光对康啜一转。
只是这一转间,康啜突然发现,雅兰珠的目光变了。
如果说刚才还是明亮透彻的水晶,现在就是一泊日光照耀的海,凝聚了天地间的光彩,波光明灭却又深邃无垠。
那海平静的悬浮在他眼前,一轮日色亘古相照。
他微微眩惑,不能自己的望进去,欲待跋涉进那般光明阔大的深蓝里。
海却突然翻腾起来,风生水上,卷掠浪chao千端,一浪浪先浅后深却又无休无止的扑过来,将他一步步裹困其中。
他隐约觉得不对,挣扎欲返,脑海中却突然微微“嗡”了一声,如一道绷紧的丝弦突然断裂。
随即他听见雅兰珠问:“发羌王族都在哪里?”
“在……”他张口欲答,却又觉得不知道哪里被弹动了一下,仿佛一只远在天外的巨手,揪紧了他的心脏狠狠一攥,阻止了这个答案的出口。
雅兰珠又问:“你对发羌王族做了什么?”
脑海中意念轰然叫嚣“回答她回答她!”,心脏却紧紧绞扭成血rou淋漓的一团,康啜在这样互相角力互不相让的抗争中四分五裂,张大嘴急迫的呼吸,脸色忽青忽白,满额冷汗滚滚而下,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来。
广场上的人此时也反应过来,愕然看着刹那间天翻地覆的变化,明明刚才雅公主已经完全被控,女儿家最深的心思都哭诉出来,眼看着这阵必输,怎么突然间便换宰相陷入意识被控境地?
没有人注意到,衣袖垂落在雅兰珠肩上的男子,微微皱了皱眉,随即,雅兰珠突然换了个方式询问。
她问:“你上次干的亏心事是什么?”
“我……我……”这个不触及被控灵魂的问题,让康啜轻松了些,他模模糊糊的答:“和我嫂子在一起……”
广场上轰然一声,人人面露惊讶之色,雅兰珠追问:“在一起做什么?”
“男女的事儿啊……”康啜脸上露出笑意,“我看中的女人……迟早都得是我的……”
“那你亏心什么?”
“她自杀了……”
哗然声里,雅兰珠扬起一抹冷笑,又问:“最高兴的事儿是什么?”
“和我嫂子一起……”
“最喜欢的事儿是什么?”
“和我嫂子一起……”
“最快活的事儿是什么?”
“和我嫂子一起……”
“最讨厌的事儿是什么?”
“大哥为什么要在那个时辰回来呢……”
“最无奈的事儿是什么?”
“我不想连侄儿侄女也杀的……”
广场上已经乱成一片,意念控制术中回答的问题绝对真实,换句话说,逼jian亲嫂?杀兄灭门?宰相?
雅兰珠笑意更凉,再问:“你怎么炼成强大巫术的?”
“练童男童女啊……我是Yin阳双修的底子……”
“杀死多少童男童女?”
“记不清了……”
几个仲裁霍然站起,大步走开——扶风虽然崇尚异术巫法胜于武术,但对于巫法修炼还是坚持正道的,杀人害命所练的巫术被称为“黑巫”,向来不允许任职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