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四面低低的哭泣听来几乎和海涛一样响亮,那味道在她鼻尖滚过,她立即想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所有的感觉都加倍开通,身体和天地山河空气自然似乎可以随时浑然一体,可以无声无息的融入、化解、使用、圆转。
“破九霄”第九层,“天通”!
至此,功成。
孟扶摇站起身来。
一站,身子便是一飘,轻盈圆转的真气飞动之下,还没适应这种提升的自己险些撞到洞顶。
她吸一口气,降下洞底,收回真气,关闭特别灵敏的感觉——太灵敏了,以至于远处快步奔来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打雷。
她沉在洞中的黑暗里,大功告成,没有喜色。
十余年前太渊某处山谷的对话突然飘过耳际。
“修炼‘破九霄’,人生极致之苦,那苦不仅包括身体之苦,还包括一切背弃、矛盾、为难、摧毁、自责、悔恨、残忍、抉择、分别、恩怨、爱恨、死亡……所有负面Jing神之苦,你觉得,你能成么?”
“能!”
五岁孩子如此轻狂,以为一生里没有不可以降服的人和事,然而当多年后历经沧海桑田,才发觉那一句“能”何等重于千钧,无数次险些将她压倒,而无论倒在何处,她孟扶摇早已尸骨成灰。
是她自己一路上将自己捡起拼凑,勉强拢回原形再继续前行。
还有那些为她付出的人们,一路上陪在她身边,将散落的她捡起拼凑,为此不惜付出时间Jing力武功血rou乃至……生命。
一路来她何其悲惨,却又何其幸运。
孟扶摇抬起头,透过洞口大石的缝隙,看见坐在燕惊尘坟前修炼武功的云痕,心中涌起一阵歉疚,自己忙于修炼武功,倒将他给忘记了,其实燕惊尘的死,受伤最重的是他吧,无论如何那是他的兄长,燕氏家族里唯一对他表示过温暖的人。
她摸了摸大风的黄金页,准备将这个给云痕,“破九霄”是老道士独门武功没经他批准不能传给外人,黄金页却无所谓,云痕算起来是她半个师弟,却因为入门太晚所学不全,虽然武功顶级却很难巅峰,他的遭际也是她身边所有朋友中最沦落的,她希望大风留下的东西能够帮到他。
远处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近前,是姚迅,先和云痕说了什么,随即奔过来砰砰砰的拍打她洞口的石块。
孟扶摇一指将石块推开,问:“怎么了?”
“岛上有瘟疫,我们要赶紧离开……”姚迅跑得气喘吁吁,“前几天就有人生了怪病,我们怕打扰你练功没敢告诉你,今日越发不好,人死了好多……”
孟扶摇皱眉,想起自己刚才闻见的味道,那是浓厚的死气,看样子岛上确实不对劲。
“好像不止罗刹岛这样。”云痕过来道,“扶风海上很多住人的岛屿都有人生病,死了很多人。”
“这些岛民互相来往么?”
“不。”姚迅道,“真正会在各个岛停留的反而是海寇们。”
孟扶摇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真的是瘟疫么?大海之上各岛散落,距离很远,哪里就那么容易都得同一种病?然而现在把海寇们都找来查问才叫蠢,谁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谁知道是否就是维京海盗的问题?
“离罗刹岛最近的海岸城池是哪个?”孟扶摇问。
“是蛟城,塔尔的势力范围,”姚迅答,“扶风鄂海线,在扶风三族范围都有涉及。”
“去蛟城,在蛟城重新买最坚固的大船,我要从蛟城出海去绝域海谷。”孟扶摇抬腿就走。
“啊……”姚迅对孟扶摇的决断反应不过来,“不当海上霸王啦?”
“皇帝我都不当,何况海上霸主?”孟扶摇回首一笑,“海底古国的珍宝,我留下一部分,够那些海寇过三辈子,叫他们金盆洗手,不要再干这刀口舔血的营生,找个岛好好的享福吧,也算是跟我一场的报答。”
“可惜了维京海寇鼎鼎大名……”姚迅跟在她身后咕哝。
“有没有鼎鼎大名不要紧,要紧的是要好好活下去。”孟扶摇负手笑,“再跟着我,也许会死得一个不剩。”
她看着天际滚滚而来的浓云,眼神里露出和浓云一般的黝黯的颜色。
※※※
扶风塔尔大光明王朝十年五月末,蛟城海港之内,悄悄停泊了一艘大船,船上下来几位年轻男子,无声无息汇入海港码头人流之中。
“这个海港人不多啊。”孟扶摇四处看着稀稀落落的人群,皱皱眉,“我觉得所有码头人都很多的。”
姚迅早已自来熟的跑到一边去打听,半晌回来,脸上一副被雷劈了的神色。
“怎么了?”
“还在打仗,很多人都被征丁了……”姚迅呆滞,“好生混乱的战局……”
“嗯?”
“原本不是在僵持嘛,塔尔和烧当联合起来对付发羌,当时你突然失踪,帮助雅公主的人全部跑光,发羌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