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被盗匪抢走流落民间,也不知是做过乞丐还是跟着学做蟊贼,回来了也不过是大字不识的粗鄙者,搞不好还是个恶徒,别到最后丢了我秦家脸面,我祖父是断不会让三教九流之辈进家门,况且谁知道是真是假,我看是三房不愿家产归公,所以想了这法子找人冒名顶替,想把钱骗去沈家!再说了都已经十八年,能不能找回还另当别论,我祖父已经明言,若是半年之内再找不回,便必要过继嗣子,哼,到时候便不像现在这样好说话了。”
宁非原来有一口没一口地饮着酒,闻及此言“啪”一声,将酒盅捏碎。
“不会的,侯夫人不是那样的人。”段谦见过秦婠两次,心里认定她乃温和良善之人,出言替其分辩,不过他不擅言辞,也不知他们家事,再多的辩解却也说不出。
少年刚要反驳,却见又有一人进来,靠门近的学子看到那人均都肃容恭敬站起。
“卓大人。”一个接一个的行礼声响起,酒肆里的饮酒说笑声都突然消失,气氛安静起来。卓北安年少成名,是兆京有名的人物,在场的学子无人不识他,也有许多人想拜入他门下,不过他身体不好,从不收学生,只偶尔和一众学子谈论时政要事,每每叫人折服,只可惜想见他一面不容易,所以今日他突然造访,倒让堂间众学子大吃一惊。
卓北安只朝左右颌首,步履沉稳地向宁非走去。宁非心情不好,将酒盅一抛,盯着他道:“你这人怎么就不死心呢?”
“卓某耐性一向很好。”卓北安淡笑。
众学子连同段谦在内,都惊讶地望向宁非,能得卓北安以平辈之礼相待,这宁非的来头自然叫人侧目。宁非对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视若无睹,施施然起身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和卓北安说话:“上回不是同你说过,我不参加春闱。”
“可否告知卓某原因?”卓北安与他并肩走出酒肆。
“过两个月我就要离开京城,到别处游历。”宁非双手交叠在广袖内横于胸前,漫不经心道。他本来到京城也就是呆一小段时间而已,并不打算久居,不过眼下出了桩事,倒让他犹豫起来。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你已有长远打算。”卓北安道。
“嗯,老师说我年纪太轻,性子太浮,行事太过恣意妄为,不适合在此时出仕为官,需要多点历练把性子压一压,否则锋芒太露在官场上容易吃亏,故要求我五年后再参加春闱,到时人情练达于我大有助益。”既然说了,宁非便将缘由一五一十告诉给卓北安。
“尊师是位有远见的大能。也罢,卓某倒羡慕你年纪轻轻便能踏遍四方,无牵无挂。”卓北安思其师之言亦觉有理,便不多强求。
“无牵无挂……”宁非却想起这几日的事和才刚席间秦家少年之言,不由蹙眉。
原倒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现在么……老师传信回来,只说西北掖城王派人打探他的消息,而追根溯源竟是秦家三房在辗转追查他的下落,他本不明原因,那日秦婠一席话,却解他身世之源,虽然没有十成把握,却也中了九成,只是他十八年来独身惯了,突然有了家人还难以适应,再加上若冒然相认,那秦家高门贵府只怕也心存怀疑,仅凭一片绣有“望”字的布料,还不足以证明身份,他心性又高,自然不愿去做那攀附权贵之徒,是以矛盾至今。
“你有牵挂?”卓北安顺着他的话问下去,“其实有牵挂也好,孑然一身虽无拘束,到底会放任己心恣意而为,有了牵挂就有了顾忌,行事也要三思后行,便不再是任意而为的孩子,这不正是尊师希望你在五年之后能拥有的气度与胸襟吗?”
一份责任感和使命感。
宁非顿步,目光凝视卓北安的双眸,久久未动。
不知多久,他忽然长揖到底:“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云阙一叶瘴目了。多谢大人指点,烦请大人转达贵人,今年的春闱,云阙参加。”
待他高中归亲,便不会再有人质疑他的身份,也不会再有人欺凌父母妹妹,这是责任也是他的傲骨。
作者有话要说: 北安=沈侯,我暂时是这样的……
PS:隔壁停更一天。
第98章 思念
秦婠又在秦家住了两日,日日在母亲膝下承欢,亲自伺候汤水饭药,又代为打理罗氏在外的产业,罗氏从旁观察着,只觉一桩桩一件件无不条理清楚,应对妥当,这两日便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欣慰的是幼女长成已可独挡一面,上可为老所依下可为幼所挡;心疼的是从成亲到现在不过短短近一年光Yin,她已从世事不透的娇女成为主持中馈的沈家之妇,其中定然几多艰辛。
难为她在外人面前老成持重,到亲人面前却又回归赤子,直叫罗氏心中酸楚,若娘家能有兄弟替她撑一撑,她也不必如此争强,连回娘家也不得安生。
“娘,账册我理好放这了,回头你身体若好转了便看看。”明日就要回沈家,秦婠替母亲把这段时日的账册都看了遍放好,她转头看到罗氏呆呆看着自己,便笑道,“娘,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