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上满是血污,眉眼里杀气外泄,一副生人回避的模样,旁人见了都怵他三分,她反上前两步,道:“我没事,你呢?”
“我也无碍,他的血。”何寄往地上的贼匪踢了一脚。
那人哀嚎起来,还没死。
“卓大人,卑职请命随羽林卫抓捕贼匪。”何寄抱拳道。
卓北安道:“好,你带着这个人去抓,天亮以前,本官要见到人质安全回来。”
“是。”何寄又深看秦婠一眼,总算缓道,“你跟卓大人先回去,待我替你把这些人都抓了,再去看你。”
“你小心些。”秦婠低头回避开他的目光。
那里有些情绪,太露骨,与从前大厢径庭,遮不住。
何寄沉步离去,秦婠一转头,对上卓北安洞察的眸,他道:“夫人,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没有多余的话,却好像看穿了许多东西,秦婠在他眼前无所遁形,只能一步一步跟随,看他蜷着背咳了几声,很快又挺直了背。
这一夜,真是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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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北安将秦婠送到南华寺一间单独的禅房内,又派人请来寺内懂医理的僧人替她诊治,再将已发现秦婠失踪而急得团团转的小陶氏等人请了过来,让她安心呆在这里休息。
折腾了大半夜,天已将明。秦婠Jing力透支得太严重,不等汤药熬来就昏沉沉睡过去,小陶氏就在旁边守着。卓北安只向众人说佛寺附近有山匪出没,秦婠差点就被掳出寺去,幸而救得及时并无大碍,小陶氏闻言双掌合什连道了几句“阿弥陀佛”。
卓北安在门外看了两眼,身边谢皎问他:“大人为何不进屋?”
他摇头:“不合时宜。”
即便她嫁的人是另一个自己,外人眼中,她也是镇远侯夫人。
他们之间,不能存在一点点的逾越。
“你呢?他怎会放你回来?”他转而问起谢皎和皇帝。
谢皎挑了眉:“我和他说了,我答应过沈侯在沈家呆到他回来为止。”
卓北安道了句“也好”,见屋里已无甚大事,转身便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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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仍Yin。
秦婠昏沉沉地醒来,她似乎做了个冗长的梦,很多破碎的画面交叠出现,分不清时间地点,到最后也拼不出完整故事,醒来后她便再也想不起梦中何物。
屋里只有秋璃和谢皎照顾着,满室药香弥漫。
秦婠看着被布制包起的双手,仰面躺着问道:“大太太她们呢?”
“大太太昨晚在夫人身边守了一宿,早上法会开始时,她带着三个姑娘去参加法会了,她交代过莫吵醒夫人,让夫人安心休息。”秋璃见人醒了就给她倒药。
秦婠一骨碌坐起,身体酸涩地疼,但并没大碍。
“皎皎,山匪可抓到?秦舒呢?”她一觉睡到这时候,也不知外间如何了。
谢皎靠着窗,天光照亮她眸中冷意:“抓到了,你的何寄哥哥大开杀戒,杀了好几个顽抗的贼匪,秦舒也被人从贼窝里救回来了,不过秦达被贼匪给杀了。据秦舒说,这批贼匪想抓秦达和她向秦家勒索,事情败露才痛下杀手。秦达是主要和贼匪联系的人,他一死,双方各执一辞,秦舒事先并没同这伙人接触过,脱身容易,不过……”
秦舒当然不会在这种事里留下把柄叫人抓信,秦婠毫不奇怪,只道:“不过什么?”
“她被人掳进贼窝一夜,今日这寺里又都是各府夫人太太小姐,这流言已经传得满天飞,回京后恐怕有得受了。”谢皎嘲道。
流言的威力秦婠上辈子深刻领教过,不管秦舒在贼窝里遭遇了什么,只怕都难逃世俗恶意揣测,她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形象,几近一夕覆灭。她的亲事未定,又被康王厌弃,如此一来,怕是雪上加霜。
但这又能怪谁?
不过作茧自缚。
秦婠接下秋璃递来的汤药,闭着眼蹙着眉,仰头一饮而尽,宛如饮酒。
“走,咱们出去看看。”把药碗扔在桌上,秦婠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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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钟沉沉,随风撞在心上,连绵不绝,前音余韵未褪,后声又起。秦婠梳妆妥当出来,法会已进行了一大半,午间的斋宴小憩刚过,祈福的人都集中在大殿前空旷的莲台上听高僧讲经。
佛法有云,众生平等。故莲台之上无分贵贱,不论何人皆只得蒲团一张,与高僧席地幕天盘膝而坐。秦婠从旁望去,只见莲台上黑压压的人头,众生皆寂,只有僧人洪亮的声音。
昨夜南华寺外应该有场血雨腥风,可未曾影响半分,这个法会仍旧庄重肃穆。
秦婠不急着过去,目光缓慢扫过莲台上的众人,并未瞧见皇帝和卓北安等人。
“夫人,看,是三姑娘。”秋璃眼尖,一眼看到跪在莲台靠前方醒止处的秦舒。
秦舒双手合什、眉目低垂地跪着,并非盘膝而坐,身上是浅青莲色的衣掌,乌黑的发齐整梳起,只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