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欠下大笔银两,被几个玉石商联名追债,时间就刚好是他向宋氏伸手讨钱的那会。这事二房没人敢告诉老太太,怕老太太知道了动怒,一直都还瞒着,以为瞒得滴水不露,岂料早都在人眼皮下了。
“行了,我晓得了。”秦婠听完蝉枝所言,便要遣她下去,却见她脚步犹豫,就又问道,“怎么?还有事?”
“夫人,夏茉托我带两句话给您。她说她后悔离了您,后悔当初没听您的教诲,如今在那边院里每日担惊受怕,生不如死。她也知道自己回不来了,只是夜夜都记起夫人从前恩情,还有蘅园姐妹,每常思至泪下,如今只盼夫人身体康健,万事顺心,便余愿足矣。”
秦婠正从秋璃手里接过绞干的热帕,还未盖到脸上动作便停下,露了丝笑。
谈不上是嘲讽还是开心,蝉枝觉得那笑更像是夸奖。
秦婠觉得夏茉是个聪明人。她怀着孩子进了二房,又与宋氏结下大仇,在二房的日子定不好过,二老爷又是喜新厌旧的男人,哪能真的护着她,不过看着她腹中孩子的份才另眼相看罢了。夏茉这么说大约是投诚来了,又想借她之势。
“她也快生了吧,不容易。你拿二两燕窝……啊不,还是别送吃的了,出了事谁也说不清……”秦婠自言自语思忖,而后才吩咐,“去挑两匹我上月刚买的尺头,再拿对虾绞镯给她,让她好生养着吧。”
“是。”蝉枝应声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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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秦婠总算得空,与曹星河约在状元街的裕园吃酒。临出门前正好有人前来禀事叫她耽搁了一些时间,到裕园时便过了约好的时间。
裕园不是普通酒肆,是专供达官显贵饮酒作乐的场子,常有皇亲贵戚出没其间,建得与一般家宅无二,曲榭回廊、花木成荫,几处馆院分门而立,隐于各色松竹藤葛间,各有名目。
“夫人请。”领路的小丫鬟将秦婠带到香萝苑外就退下了。
秦婠领着谢皎往里走,刚走到垂帘外,就听堂间发出“铮”地拔剑音,她急急挑开帘子,却见堂间曹星河与燕王相向而立,那剑握在星河手中,剑刃却架在霍宁颈上。这阵仗把秦婠吓了一跳,劝架都不知要说什么,幸而曹星河看到秦婠进来便把剑收回,在空中轻灵灵挽个剑花后送入鞘中。
霍宁站得笔直,脸色无异,只朝曹星河沉道:“少喝点。”说完便转身出屋,直到他走到廊下,秦婠才想起来要行礼,不过人已远去。她不知出了何事,皇家之事她又不敢多问,便踏进屋里,唤了声:“曹姐姐。”
秦婠与曹星河已数月未见,她被皇帝下旨拘在宫中已有三个多月,人清瘦不少,除了寒星似的眸子依旧慑人,她的光彩似乎一下子隐藏起来,锋芒尽收。
“霍宁是皇帝派来监视我的,不过也亏得有他,否则皇帝还不放我出宫,怕我跑了。”曹星河不以为意地坐到桌边开口,“我讨厌他。”
秦婠听出来,这个“他”说的便是燕王。听到“皇帝”二字,谢皎目光闪了闪,低垂了头。
“坐下来陪我喝两杯吧,过了今天我们恐怕再无饮酒相见之日。”曹星河斟酒三杯,请她与谢皎入座。酒菜满桌已微冷,她已在此等了有一阵子时间。秦婠于她是旧日情谊,谢皎却是惺惺相惜,在京城呆了半年,幸好还得了这两挚友。
“姐姐,可是发生何事?”秦婠一边入座一边惊问。
“你不必担心,只是我家中来信要我回去完婚,皇上命燕王送我回西北。”曹星河自饮一杯。
“什么时候动身?”秦婠问她。
“再十日。此别后我怕是再无机会踏入兆京,小婠儿、皎皎,你们可要记得给我来信。”她笑道。
秦婠想起多年前她回京时,星河也是这般叮嘱她的,可惜后来却断了音讯。此回西北,她要和亲回纥,那信……怕更加难到。一时间,秦婠胸口发烫,眼眶也见红,只是不语。倒是谢皎干干脆脆地端起酒杯敬曹星河:“写信这种婆妈事不适合我,我陪你喝酒。”
语毕,她饮尽杯酒。
谢皎本性情冷清,遇上曹星河这样火似的人,倒勾出她早被磨灭的热情,虽面冷心却热,寥寥数面相惜之情已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西北局势和霍熙对掖城的盘算,可她却什么都不能说……
除了共饮这酒,她们什么都做不了。
秦婠情绪也低落下来,有一口没一口地饮酒,曹星河却一掌拍上她的肩膀,哈哈笑道:“苦着脸做什么?姐姐要回去成亲了,你们这些做妹妹也不祝福一下?送我个添妆礼?”
“哪有你这样厚着脸皮向妹妹讨要添妆礼的?”说着,秦婠却也笑了。
“好了好了,给你说件开心事,省得你老苦着脸。”曹星河摸出封信拍在桌上,“我父亲来信时一起寄来的,给你。”
秦婠接过信展开,逐字读过,眉目陡亮:“这是真的?”
那信中所书乃是其兄秦望下落。
“千真万确。我父亲的人确认过,你哥哥当年流落街巷,确是被大儒卢湛先生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