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无目的地舀着碗里的汤,“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复杂,倘若舒叶辉真的不愿意拿回豆包,或者舒叶辉往后的家庭不合适豆包成长,你真的要把他一辈子带在身边,像你自己的孩子带在身边吗?”
“舒叶辉是我表哥,他们家的情况比我们家复杂多了,多一个人,就相当于他将来的孩子要被分走一份数额庞大的家产,你的好心在别人看来,也是在利用孩子来分舒家财产。舒叶辉现在是还没有玩儿够,等到玩儿够了,就会结婚。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对哪个女人有长性,他将来的老婆,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而且也不知道他的婚姻状况究竟是怎么回事......”曾向隅抬起头,“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明白,他的意思是,无论从哪方面来看,舒叶辉都不会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他除了物质,不能给孩子提供任何感情上的需求,豆包一旦回去,没有生母护持的他,面临的将会是一个被物欲充斥的世界。说得再明白一点儿,舒叶辉根本不具备当人父亲的资格,把豆包送回去,不仅不利于孩子,还不利于田蜜自己。她如果真的处处为豆包着想的话,就不会把豆包往舒叶辉那里送,但是这样一来,田蜜自己的生活必定会受到影响。
她听完只是一笑,“谢谢你啊,为我考虑这么多。但是,难道因为困难,就不去做了吗?”
曾向隅一震。
正常人听见这样的事情,难道不是有多远跑多远吗?田蜜说她明白,但好像并没有明白一样,她还要迎难而上吗?这个世界,对人有多大的恶意,她能体会到吗?她一个年轻姑娘带个孩子在身边,她知道有多少难听的话吗?
曾向隅原本是想说她两句的,但是看到田蜜那双清亮的眼眸,到了唇边的话瞬间像是一团被人浇灭的火一样,瞬间没有了说下去的*。“田蜜。”曾向隅笑了一声,“我以前就觉得你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圣母,怎么过了几年,你还是半点儿长进都没有?吃的苦不够多吗?”
她上大学的时候,经常被人欺负,尤其是她寝室那个女的,总是拿田蜜的体重去取笑她,不仅她自己一个人要取笑田蜜,还要带着一群人一起。这群人把田蜜当个可供玩乐的小丑一样,来来去去都是攻击她身上的缺点,有些时候说的话相当难听,田蜜明明已经不高兴了,但却还是要陪着笑,一遍又一遍地贬低自己来娱乐他人。曾向隅就想不明白了,她脸上的不高兴已经写得够清楚的了,那些人脸皮厚像是没看到,可是她自己怎么不说出来呢?就说,“你们的行为让我不舒服了,我觉得这样不好,我不喜欢。”不行吗?他们不高兴就不高兴啰,他们算哪根葱,要管他们高不高兴?为了别人高兴,就委屈自己,曾向隅那个时候就觉得田蜜可怜又可恨,但过了这么多年,她好像丝毫长进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你?”曾向隅的话,吓了田蜜一跳,她还没有回过神来,怎么又说道以前的事情上面去了,曾向隅的声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你那个时候很可怜,很能激起别人的同情,但是你自己很不争气。我不明白,对于那些总是对你怀着恶意的人,干什么还要顾及着他们的感受,他们可是从来没有顾及着你。那个时候,我知道你一定想着有人能拉你一把,带你出那个泥坑,那个时候,我就是那个被你寄予了这样希望的人。但是田蜜,别人的手不会永远那么及时,你不可能要人帮你一次又一次。更何况,很多时候,别人想帮你,想伸手拉你一把,都找不到你的手在哪里。这几年过去了,我以为你爸爸去世之后,你会改变,但是现在看来,并没有。”
他的眼中有浓浓的失望,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样。曾向隅自己也知道,他说这番话很伤人,但是看到她再一次重蹈覆辙,他真的忍不住。田蜜性格懦弱,她根本不适合去面对那么多的风风雨雨。就她现在这样子,都是现实一步步把她逼到这种程度的,要不然,凭着她自己的性格,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公司拿着几千块的、在s市根本难以生存的工资混日子呢,哪儿能将她爸的菜馆开起来。
田蜜默然片刻,才低头解释道,“这次不一样,豆包的妈妈帮了我很大的忙。我当时一个人初到外地,什么都没有,带去的钱又被偷了,穷困潦倒,是豆包的妈妈帮了我。我在外地这几年,都是跟他们在一起的,在我心里,他们早已经像我亲人一样。豆包的妈妈去世了,魏姨没有了其他亲人,刚好我在,我就......况且,豆包妈妈去世之前,我也答应过她的,要把豆包平安送到他爸爸身边,如果不行,豆包的爸爸不合格不称职,我就要带着他,这是我答应了人家的。”
田蜜说完,终于有勇气抬头看曾向隅,他就坐在她的对面,听见她说话,脸上表情怔怔的,听她说完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突然一笑,“算了,我说得再多,你都认为我是在阻止你报恩。我们两个,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不必非要达成一致。”对面的女孩子正好迎着阳光坐的,阳光洒进来,一双琉璃般的瞳仁,清透极了。
承君一诺,不管千难万险都要完成。这种执拗和纯真,不知道是多少人所缺乏的,她既然想要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