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招弟微微一笑,某人倒是提过很多次,不过她工作太忙了,而且还在起步阶段,她想等事业稳定下来后,再考虑终身大事。
旁边,程遇风灼热视线紧锁着陈年,也是笑得如沐春风,他正要和她说什么,冷不防被旁边的程立学拍了下肩膀,扭头一看,老爷子瞪大着眼睛:“戒指呢?”
程遇风下意识去掏口袋,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出门前换了几条裤子,后来又被爷爷催得急,戒指就忘在家里了。
“抱歉,我的疏忽。”
陈年悄悄握紧了他的手,没关系的。
看在是大喜日子的份上,程立学只好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臭小子,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可转念一想,他从小到大何曾做过这么不靠谱的事?
估计是高兴得昏头了吧。
“没事没事。”叶明远打圆场,“戒指后面还可以补上。”
身为过来人,他完全能理解程遇风此时的心情。
“是啊。”容昭也说,“这个不要紧的。”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领完证从民政局出来,一行人就回到了叶家,按照叶明远老家的风俗,第一顿饭是要在女方家里吃的。
佣人们个个喜气洋洋,忙上忙下,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外婆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喜庆衣服,神情微微讶异,寻思着这么热闹是不是过年了?
陈年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外婆,今天是年年的大喜日子,您开不开心?”
旁边的路招弟听得心中微酸,如果nainai如今清醒着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从小到大,她那么疼爱陈年。
外婆笑眯眯地看着陈年,“开心……”
陈年也跟着笑:“开心就好。”
外婆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连开心都那么纯粹,尽管她连为什么开心都不知道,她只是见大家都在笑,便也跟着开心起来。
“对了,年年,”程立学问,“你工作定下来没有?”
程立学退休前任教学校的校长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陈年是他孙媳妇,托了他好几次,想知道她有没有意愿过去,提出的条件还挺诱人,说是一去就直接是副教授。
“程爷爷,”陈年说,“定下了。我打算去中科院物理研究所。”
陈年原定的计划就是回国继续研究“感光器”,刚好中科院那边对这个研究项目很感兴趣,向她抛来了橄榄枝,她也就乐意地接了过来。
“中科院不错。”程立学笑着点点头,隔行如隔山,他没有深入问下去,换了个话题,“年年,你刚刚喊我什么?”
程遇风缓缓勾起唇角,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陈年反应过来,脸颊微热,“爷爷。”
“哎——”程立学笑得花白胡子都在颤。
“叶叔……”
嗯???
看来不适应的也不只有她一个人嘛。
陈年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程遇风,他迅速改口,“爸。”
叶明远忍俊不禁。
程遇风站起来,满脸郑重,“爸,妈,非常感谢你们把年年交给我。”
把失而复得的掌上明珠交给另一个男人,程遇风当然知道这对叶明远和容昭来说是多么艰难的决定,他从来都是心性内敛,说不出什么感天动地的诺言,他只知道,自己会用余生去爱她,陪伴她,尽所能地对她好。
容昭偏过头去抹泪,叶明远搂住她肩膀,“年年找到好归宿,这是值得开心的事。”
虽然他心里同样百般不舍。
“嗯,”容昭语气柔柔,“我知道的。”
程立学也跟着表态:“明远阿昭你们放心,有我监督呢,要是年年受了半分委屈,我就……我就把这小子的腿打断,然后扫地出门!”
程遇风无奈抵额。
陈年笑意潋滟,朝他眨眨眼。
程先生,你看,爷爷和爸爸妈妈都是站在我这边的哦。
程老爷子的这番话让饭桌上的氛围轻松不少,吃过午饭后,他跟程遇风说:“下午带年年去看看你爸妈吧。”
程遇风也是这么打算的。
程东夫妇的墓安在a市远郊区,距离叶家有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程遇风和陈年到山上墓园时已经是三点多了,太阳被厚重的云层藏住,云层四周渲染着蓝灰色的光。
当初遵照夫妇俩的遗愿,程遇风和爷爷一起把他们的骨灰撒进了大海,所以立在此处的墓,不过只是个衣冠冢,给后人留个念想和凭吊之处罢了。
陈年目光直直地看着墓碑上并排的两张照片,她先在心里喊了“爸爸妈妈”。
你们好,我是陈年,是你们的儿媳妇。
爸爸,听说以前您和我爸爸约好要当亲家,现在您愿望成真了……
程遇风沉默地站在她旁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与黯然。
终究还是会觉得遗憾。
给了他生命的那两个人,没有机会看到他娶妻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