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遍后,道:“……我看大伯母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李南过继给咱们。”
这一打岔,他也不哭了,坐起来想了一会儿说,“应该的。阳哥儿早死,留下这几个孩子,本来想着等到单儿娶了亲,下面的弟弟也能照顾着,谁想到大伯这么早就……”说到这里,又哭了,泣不成声。
他以袖掩面擦泪,张宪薇的心里却转到别处去了:要是我死了,你也会这样哭吗?
再一想,朱锦儿死时都没见他掉泪,更不用说她张宪薇了。
第 8 章
李家大伯都快六十岁了,这个年纪已经算高寿了。
张宪薇嫁进李家多年,跟李家大伯没见过几面。而且从几年前起,每次见面都是办丧事。
当时,李显的爹是在李显出生后没几年,就从老家搬出来了。当年他们兄弟几个,李显是这一辈里最早出生嫡出男丁。听说当时李家有小人,说李显的爹想占了李家的祖产。
所以,他搬走后很少回老家。不过李显跟她说过,他爹倒是早就后悔了,只是人言可畏,他也不想让人说他掂记大哥的东西,不但他不肯回去,也不让李显多跟李家大伯走动。
李慕去世时,李家大伯亲自赶来,要带弟弟回老家,在灵前哭得涕泪横流。从那一次开始,李显才开始跟大伯亲近起来。
结果,李慕死后不到两年,大伯家的李阳去世。然后是李显的娘屠氏也跟着李慕走了。这母孝刚刚守完,大伯李芾也走了。
接下来,李家还有一场丧事要办呢。
张宪薇天天带着李南去看大伯母,她也就是在熬日子了。乔氏替她去招待亲朋中的女眷,这次她不想再事事都抓在手里,能松手的就松开手。
事情都是她一个人干了,累了自己,也没有人说她什么好话。
以前,每次到李家大伯这里来,她都要承担起大嫂的责任来。底下的妯娌怨声载道,还有那坏良心的说她把劲都用在这些地方了,怪不得儿子都让别人生了。
听到这句话时,她气得几天起不来床。
这次,她可不干了!
李家大伯死是死了,可临死前什么都安排好了。李家大房这边没有浮财,除了家里的大件,银子都让他换成了良田。这些田契早就被大伯母交给李单了。除非来治丧的人能把屋里的床和柜子当着人的面扛走,不然他们什么便宜也别想占。
大伯母把她的嫁妆给了张宪薇。“这些都给南儿留着。”她疼爱的摸着李南的小脑袋说。嫁妆里的田契给李南,她也防着李单这个兄弟日后不管李南了,好歹这孩子手里有田就饿不死。
嫁妆里的金银首饰日后给李单的媳妇,花瓶、玉器、字画这一类的古董给贞儿当嫁妆。箱子里的布料都给了张宪薇,让她裁衣服、赏人都随便。
大伯母手里还拿着二十几张身契。年老的都放了,雇来的等到丧事办完都让他们回家。只留下十几岁的这些,让张宪薇带回去给李南当使唤人。
都安排好了,大伯母也安心了。就在大伯的棺材从李家正门抬出去,鞭炮炸响时,她在屋里咽气了。走时面带微笑,一手还拉着张宪薇。
“伯娘!!”张宪薇放声大哭。
重来一回,所有的事都要再来一遍,所有的死都要再经历一次。
阎王要人三更死,谁肯留人到五更?
张宪薇这一哭,摧心欲碎。她本来就积了一肚子的心事,平常也只是苦中作乐,一下子胸中的悲痛随着哭声泄出,没一会儿就哭晕过去了。
等她醒来,贞儿一张小脸都是泪痕睡着了,就躺在她的里面。她坐起来给孩子掖被子,结果看到李南睡在贞儿旁边,小脸上也都是泪。
良缘听见声音,轻手轻脚的进来。侍候她穿好衣服,两人到外头来说话。她端来煮烂的米粥和小菜,让张宪薇吃着,她在一边说着。
“太太你当时晕过去了,屋里一下子都乱了。贞儿和南儿都哭得厉害,谁抱也不走。还是大少爷发了话,让南儿跟着贞儿就留在你的身边。”良缘这话里的大少爷是指李单,李克虽然在他们家称大少爷,可是这里可是不认的。
虽说也有庶子论排行的,但是当时李克出生后,李显虽然给李家大伯这里送了信,人家也回了一份礼,还来吃了满月酒。但是当李单落地时,李家大伯这里直接就是喊‘大少爷’的。
可见,是没把李克摆在前头。
剩下的,李家大伯还是按着时辰下葬了。李显正在忙着给大伯母办棺材,丧事还要接着往下办。
张宪薇病着,正是应该什么也不用理了。
她每天只管看着南儿和贞儿在屋里玩,外面烟熏火燎的,人来人往,她也不放心他们去外面跑。
李单每天都来一次,教南儿和贞儿识字。有时太晚了,张宪薇也不让他走了,就留在这里睡。正好第二天,直接跟着李显出去办事。
他天天熬得两只眼睛下青黑一片,张宪薇见了,偷偷让李南去哄哥哥吃东西,哄哥哥陪他午睡,哄哥哥读书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