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女子,她的见识只在内宅有用。李单日后在世上行走,需要的是像李显这样的人给他指引。
至于别的,她相信李单的品性。他就是跟李显学得再多,也只会把他露在外面的光明坦荡、处事圆通学起来。
佛只能看见佛。
李单看到的李显,只会是一个可敬的长辈,一个君子。而不是一个小人。她会被李显蒙蔽,正是因为她将心比心,对自己的丈夫,没有摆在明面上的劣迹和恶行,她又怎么会去怀疑他心怀jian佞呢?
所以,以前在她眼中的李显正是一个大丈夫,她的良人。
离燕城越来越近,赵氏的脸色越来越糟。
张宪薇抽空问她怎么了?
赵氏惨白着脸,硬是挤出一抹笑,道:“我是想着,是不是需要再给相公纳个妾?”
张宪薇皱眉道:“胡说什么?大伯和大伯母刚去世,老大应该守孝的!”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记得当年朱锦儿确实是在那个妾死后,很快又买了一个丫头给李克。
这是唯一一次李显对朱锦儿大发雷霆,连李克都被抽了个半死。
张宪薇靠在车壁上,随着车摇晃着,淡淡道:“大伯和大伯母是你公公最敬重的人,咱们家就是服上三年的孝也是应该的。何况老大上一个妾刚没了,这么快就再买一个也显得太凉薄了。”
赵氏抿着嘴,应该是朱锦儿跟她事先说过什么。比如在她去渑城前,她跟她说如果这个妾没有生下一个儿子,那就再买一个之类的话。
朱锦儿怕死。
李克没生儿子前,她就老想着早点让他有后。等孙子落地后,她又想让他多生几个。有时街外来个道士,她在院子里听见了都会让丫头去买一个符回来。最后几年,她求佛问道,越来越疯魔了。
张宪薇的那个问题又转出来了:李显到底看中她什么了?
朱锦儿到最后,可称不上是好看。病得久了,人也显得一身病态。连李克都不肯往她的跟前凑,久病床前无孝子。他带着妻小搬出去后,逢年过节,回家磕头时,这才捎带着领着妻子和儿子去朱锦儿的屋里也磕一个。
终于回到了燕城,早有家人回去报信。他们的车马到的时候,大门已经开了。李家的仆人都迎了出来。
朱锦儿没来。
张宪薇也不想见她,何况上次是赵氏看家,虽说孙子死了,她也病了一场,但是跟这次孙子是死在她眼前是不能比的。
她抱着李南下车,贞儿让良缘抱下来。她对赵氏说:“你先回去把家里理一理,我这里不用你侍候。这么长时间家里没人在,事情一定积下不少。”
虽然这么说,赵氏还是跟着先把她送回了正东院。
良缘和几个丫头收拾箱笼,张宪薇又道:“明、后天我要带贞儿回张家一趟,住上几天。南儿我也一起带走,省得你分不开身。”
赵氏都应下来了,问要备什么礼?
“咱们刚回来,都乱糟糟的。再说都是自家亲戚,不用太麻烦了。”张宪薇想了想,“朱氏只怕身上还是不好,我们刚才在门口没看见她。等你闲下来了,再请个大夫好好给她看看。”
赵氏脸一白,她回去头一件事必定就是先办这个。什么都可以先等一等,倒是朱锦儿的身体是第一的。在李显和李克回家前,朱锦儿必须要好起来!
张宪薇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别人家的姨娘婆婆也没朱锦儿这么难侍候,亏得赵氏不计较。她温言道:“你也好长时间没回去了,找个空让你娘家人来看看你。他们一定也很担心。”
“谢谢娘。”赵氏这句话说的十足真心。没有婆婆发话,她不能想回娘家就回,想让娘家人来就来。张宪薇开了口,又要出门,就是把这个家留给她了。看她是想留娘家人住两天都行。
“行了,你回去吧。今天刚回来,先好好去去乏。有事明天再办也来得及。”张宪薇摆摆手,让她走了。临走前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拿二两银子买些香烛纸钱,再送到西山的观音庙去给那对母子念一卷经,超度一下。不然也不安心。”
家里到底是死了人,又是一尸两命。只当是买个心安吧。晚上张宪薇自己也念了一卷经,替那对可怜的母子积些功德。
新换了地方,李南半夜没睡着,早上又早早的起来写大字。李单教弟弟也有些迂腐,临走前交待他‘不能跟妹妹吵架’、‘要听大伯母的话’这些都对,偏偏又加了一句‘功课不能丢下,书也要继续念,我教你的字每天都要写十张’。
李南极听哥哥的话,以前李慕和薛氏都在的时候,只怕他也不会这么听话。现在人虽然还小,却已经知道不是在自己家里了,没有亲人,只能乖乖听话。他自己就开始约束自己,倒让张宪薇越来越心疼。
她想了想,干脆也把贞儿叫起来,让他们两个一起写字。
李南虽然是男孩子,年纪不到五岁,跟贞儿差不多大。两个小小人,也不必太讲究什么。张宪薇也把他放到贞儿的屋里,重新挪了一下摆设,隔成了两个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