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鼎内并没有香,而鼎后,则是威武的大殿与两排红砖平房,就像以前五六十年代生产队的那种红砖小平房,两整排。
这种搭配奇怪的很。
而大殿后还有一座高高耸立的九层经塔。
方域见过赵兰山拍的照片,知道这大门、这大殿还有后面的经塔都是香客捐盖的,赵兰山在电话里说除了这三样,庙里其他的地方和尚们都不让动。
他还不知道是怎么不让动,今天看到才明白。
这时一个人推开门,从旁边的红砖小平房里出来,他穿一身说灰不灰,说黄不黄,针角有些怪异的棉袄棉裤和棉鞋,走到方域面前,双手合什行了一礼。
方域这才注意到他的头发……居然没有剃。
他还了一礼,问:“师傅,我是赵兰山的朋友,听说他在这里出事了。”
和尚点点头,领他进屋。
方域以为这个房间类似传达室或待客室,没想到一进去,发现竟然是个会议室那么大的大屋子,而且,这里是食堂!两条长桌整齐的摆着,二十多个年龄不一的和尚都在坐着吃饭。
方域掏出手机,时间还不到五点。不过山里黑得早,早点吃饭也正常。
他猜,那个师傅是看时间到了,先带他过来吃饭的。就算他再怎么着急,也只能入乡随俗。
和尚让方域坐下,然后去给他盛了米饭与菜。桌上点着大蜡烛,一看就是手工制成的,因为蜡烛很粗糙,像是用很多旧蜡融了以后重新捏成的。
菜是白菜萝卜烧豆腐,味道还不错。
方域吃完饭菜,跟着师傅们一起把碗拿到外面,用桶里冰冷的水洗干净后摞到一起。之后,师傅们都去了大殿,盘腿坐下,开始念经。他们不看经书,全是默念。
方域跟着过去,也盘腿坐下,他本想找到方丈问一问,可师傅们坐的方位并没有前后高底的分别,他也认不出哪个是方丈。
最重要的是,他觉得不应该打扰师傅们念经。
念到八点,师傅们再次起身,回到那两排平房中去,估计是准备要睡觉休息了。
这时,那个一开始接待方域的师傅过来,对着方域又是一礼,然后示意他跟着走,把他领到了东边第一个房间里。
里面有张桌子,两把椅子,书桌背后有个柜子塞满报纸。一个三十多岁的师傅站在桌子后,看到方域进来双手合什行了一礼,道:“施主,我是本寺的主持,法号明空。”
“大师好。”方域行礼。
带方域进来的师傅对主持行了一礼,再对方域行一礼后就出去了,主持说:“明悟的耳朵听不到,也不能说话,不是对施主无礼。”
方域在这个师傅一直没有开口后就猜他可能是不会说话,听到主持解释,忙说:“没关系,是我来得冒昧。”
主持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推给方域,方域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份手写的租房合同,正是赵兰山跟八宝寺签的。
主持说:“赵施主一共来过四回。”
赵兰山不是这一次才到八宝寺来的,他第一次来是被魏曼文附身以后,诚心诚意的跑八宝寺来住了一个月,听经、念经,完了也没把魏曼文从身上去掉,只好走了。
第二回,是他觉得就算八宝寺不灵,但这里的师傅们的生活态度值得他学习,现在的社会中很难找到净土了,就到八宝寺来住了一星期,之后因为宝马的新车发布会走了,Jing神有没有受到熏陶不知道。
第三回,是带朋友来这里见识见识。
第四回,就是这一回,他是来减肥的。
每回来,主持都会跟赵兰山签这么一个文书,也没有答应赵兰山办会员卡的要求。因为在寺里住也就是在这两排平房的和尚宿舍里加一张床的事,所以收费并不贵,由于没有单人间,挂单这桩生意一直也没有什么回头客,很多人听完就走了。只有赵兰山前后来了四回,所以主持对他的印象也很深刻。
主持对赵兰山的评价是:“一心向佛,无奈身在红尘,身不由已。”
寺里的师傅们每天要做很多工作,赵兰山感兴趣时也会跟着做一做,翻地、弹棉花、做纸等等;不感兴趣时,就在枣山上游荡。
这附近山上没有狼,所以还算安全。
上山下山并不方便,山脚下以前有小吃摊,后来游客渐少,村民也不来摆摊了,所以赵兰山不管在山里怎么逛,吃饭时间是一定要回寺里吃的。寺里的饭菜不过夜,也不可能有剩菜剩饭。而且寺里用的不是天然气和ye化气罐,也不烧煤,而是烧炭,生一回火做饭非常麻烦,自己错过饭点只能饿肚子。赵兰山饿过一回后,再也不敢错过开饭时间了。
所以那一天,赵兰山没有回来吃饭,主持马上知道有问题,立刻就带着人去找了。山上没找到,他就通知了镇上。
镇上到市区车站通两趟公交车,镇上还有十多辆出租车,都说没看到这么个人。赵兰山又胖又壕,辨识性很高。
主持就报警了。之后,方域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