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你是不是,是不是怪我!”白奚妍艰难的吐出最后两个字。
洛婉兮幽幽一叹,拿帕子擦了擦她的眼泪,把她往一旁的罗汉床带,吩咐:“你们都下去,我想和表姑娘说会儿话。”
侍书一颗心七上不下,忍不住咬了咬唇。
桃枝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一把将她拽了出去。
白奚妍不由被这架势弄得心惊胆战,正襟危坐于罗汉床上,一双眼错也不错的看着洛婉兮,就像是在等待着判决的囚徒。
洛婉兮心头不忍,看她眸中水润,似乎随时都要哭出来,慢慢儿道:“表姐,哭能够发泄情绪,但是并不难解决任何问题。”
白奚妍的手当即一抖,无意识的拽紧了锦帕。
洛婉兮将目光从她捏的发白的骨节移到她一张水洗过般的脸上:“表姐,你马上就要嫁为人妇,嫁过去之后上头连个女性长辈都没有,你一过去就是当家主母。你若是遇事就哭,下面那些人不会服你,甚至会给你使绊子,架空你。所以我觉得表姐日后若是遇上难事或是受了委屈,你也得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万不能堕了自己的威风。”
犹豫了下,洛婉兮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你也可以背着人在丈夫跟前哭一哭,诉一诉委屈,让他怜惜你,心疼你。”
对大多数男人而言,女人的眼泪还是十分有用的,想当年……洛婉兮摇了摇头,甩走了那些不由自主冒出来的画面。
目不转睛看着洛婉兮的白奚妍见她笑容一苦,顿时心悬:“婉兮?”
洛婉兮对她柔柔一笑,继续道:“人心rou长,想来陈大人这般的男子也是会怜香惜玉的。”
白奚妍生的袅娜纤细,哭起来时,仿若梨花带雨,饶是她见了都心疼,更别说陈铉那样的大男人了。
不妨她说出这样的话来,白奚妍尴尬的无地自容,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洛婉兮要摒退左右了,这些话委实不好在下人面前开口。
洛婉兮低头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这些我也是话本子上看来的,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表姐可不要说出去,要是四婶知道我看这些话本,定然不会饶了我。”
她难得一见的孩子气令白奚妍不由心下一松,她鼓足了勇气拉住洛婉兮的手,紧张的看着她:“婉兮,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你生气了?”
洛婉兮静默了一瞬,白奚妍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我是有点不高兴。”洛婉兮实话实说。
白奚妍的脸瞬间褪尽了血色,她眼里再一次浮现泪珠,又想起了洛婉兮的话,手忙脚乱的逼回去。
看她这样,洛婉兮倒是笑了笑,问:“表姐,我先问一下,你去找人帮忙时,是因为沿路找不到别人帮忙,只能跑回寺里找四婶和姑母,还是一开始就想找四婶她们。”
“我想请路人帮忙的,但是,但是,”白奚妍语无lun次的解释:“可侍书说这样会伤及你的名誉,会害了你,所以,所以我们去找娘和四舅母。”
洛婉兮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的沉默让白奚妍惊慌失措:“我是不是应该请路人帮忙,可侍书说传出去,你的名声……”侍书说洛婉兮已经退过一次婚了,要是再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这辈子就完了。
“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洛婉兮斟酌了下:“这么说吧,如果我已经遭逢不幸,自然是要避开旁人找自家人来善后。但是在还有一线希望的情况下,哪怕希望再小,也应该以救人为主,早一点赶到就早一分脱险的可能。
侍书的行为让我有一种,她已经认定我难逃一劫,她找人不是为了救我,是为了给我遮丑,这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若说侍书存了故意耽搁救人时间的坏心,洛婉兮不信,她觉得侍书真的觉得在闫珏手上自己在劫难逃。侍书从最坏的角度考虑,并做了决定。
听到这里,白奚妍如遭雷击,震的她头晕目眩,半响她才开口:“她,我……”
洛婉兮叹了一声语重心长:“表姐,下人总归是下人,你才是主子,她们的建议,你可以参考,但是不能言听计从。不独下人,就是旁人,哪怕是我给你的建议,你可以听一听,但是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尤其是紧急慌乱的情况下。
做错了决定决定固然可怕,但是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的话,不觉得这样更可怕吗?
以后遇上事,你先问问自己是怎么想的,再参考别人的意见,斟酌前后,权衡利弊做出决定。错了也不打紧,只当教训了,谁还不是一个跟头一个跟头摔着长大的。”
白奚妍呆坐在那儿,久久回不过神来,坐在她对面的洛婉兮看着她神色来回变幻。不觉想以前没遇上事,白奚妍耳根子软没主见的性子也不明显,到了京城一点一点暴露出来,也不知道现在改还来不来及的。
白奚妍离开时都还有些神不守舍,见她如此,洛婉兮反而高兴,她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己才该失望。不指望她一夜之间脱胎换骨,也希望她能慢慢立起来。
腹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