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凌渊, 陈忠贤更想除掉得的是太子。然而除了陈忠贤,天顺帝想不出更好的人选,旁的人不是能力不够就是胆量不足。
故天顺帝只能铤而走险,一边利用陈忠贤对付凌渊,一边防着陈忠贤对付太子。
结果,现实响亮的打了天顺帝一个耳光,打的他鼻青脸肿。
亲耕的过场走过以后,虚弱的天顺帝就被人扶到了岸边明黄色的华盖之下歇息。
内侍李公公恭恭敬敬的奉上茶。
天顺帝有些心不在焉的接过白玉茶杯, 那边怎么样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由看一眼陈忠贤。
一旁的陈忠贤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他也没得到汇报。不过无论那边是个什么结果,自己这边都得行动起来,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等太子继位,陈家再无翻身之日。只要太子一死,福王登基,哪怕凌渊侥幸活下来,他也能跟他一搏。
天顺帝忍不住心底的失望,握着茶杯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仰头喝完了杯中的茶,似乎是把这当成了消愁的酒,说来,他也有好一阵没喝酒,御医劝他少喝。
大抵是太久没尝酒味的缘故,天顺帝觉得这一入口就有些奇怪的口感,很快喉咙里火烧火燎就让他无暇细想。
“咣当”一声,天顺帝手中的茶盏落地。
嘴角溢出鲜血的天顺帝抓着烧灼的喉咙不敢置信瞪着几步外的陈忠贤,他怎么敢!?
“陛下!”最近的李公公飞扑过去接住栽倒的皇帝。
陈忠贤突然抽出身旁侍卫的佩刀指向对面的太子,大喝一声:“太子毒害陛下妄图篡位,弑父杀君天理难容!”他若杀了太子,事后皇帝绝不会放过他,所以皇帝也去死吧,天家父子俩正好在底下做个伴。
随着他一声令下,守卫在一旁的侍卫突然拔刀直奔太子。另一些人连忙保护太子,登时不大的地方乱成了一锅粥。
皇帝瞪大了双眼,眼珠子几乎要脱眶而出,他张着嘴似乎想说话却只能吐出两口污血,紧接着抽搐了两下后彻底没了动静。
“陛下!”
“父皇!”。
太子呆如木鸡,直到被陆静怡用力扯了一个踉跄才回过神来,惊骇欲绝。
被人护着撤出混战圈的郑嫔搂着福王愣愣的看着场中厮杀,终于消化完皇帝驾崩的这个事实。眼底迸射出夺目光彩,她抱着儿子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紧。
杀了太子,快点杀了太子!皇帝死了,太子死了,她儿子就是新君了,死牢里的父兄也能得救,从此以后她就是太后娘娘,她可以把钱皇后千刀万剐。
“快啊!太子要跑了!”郑嫔瞥见太子一干人等也被护着往后退,顿时心急如焚,伸着涂了丹蔻的芊芊玉指喝令:“诛杀太子,为陛下报仇者,本宫封他万户侯。”俨然是把自己当皇太后了。
尚在御田里的文武百官瞠目结舌的看着四周突然冒出来的大队人马,不禁吓白了脸,陛下驾崩了!怎么可能!
陆国公一眯眼,森冷一笑,大步往岸上走,蠢皇帝可算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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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渊带着大队人马赶到畅春园时,里面正值酣战。
陈忠贤在朝中经营多年,手握西厂,早就拉拢了一批死忠。还有一群支持福王打算捞一个从龙之功的同盟。后来又凭着金龙令忽悠了一群人,这群人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奉皇命捉拿凌渊党羽的,直到皇帝驾崩,陈忠贤剑指太子,才琢磨过味来,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到了这儿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因此陈忠贤人手不少,陆国公一时半会儿倒也拿不下,战况正胶着。
凌渊的到来,霎时打破了场上的平衡。一方士气大振,另一方顿时萎靡不振,节节败退。
见对方来了援兵,陈忠贤心惊rou跳,凌渊来了,那陈铉呢!
凌风把陈铉的人头扔了过去,陈忠贤一下子就瘫了,手下赶忙扶住他,不安道:“督主!”
陈忠贤整个人都哆嗦得厉害,就像是空地上的一颗孤零零的老树,寒风四面八方的袭来,吹得他摇摇欲坠。他彷佛瞬间老了十几岁,双眼爆出,青筋毕露,嘶声道:“凌渊你不得好死!”
凌渊面不改色的迎着陈忠贤怨毒的视线,不得好死的那个人会是他。
“陈忠贤戕害圣上,栽赃太子,私铸金令,假传圣意,罪该万死。念尔等受他蒙蔽,若迷途知返,可从宽发落。”
心神大定的太子此刻也扬声道:“诸位将士都是受陈贼蒙骗才会随他作乱,若助孤正乾坤诛陈贼,孤可既往不咎!”
事已至此,到底是陈忠贤戕害皇帝,还是太子弑父,其实他们已经不在意了,他们在乎的是太子应诺既往不咎。
一个人动了心思,其他人也就快了。
陈忠贤望着倒戈相向的将士,惨然一笑,满脸的灰败,整个肩头都垮了下来,彷佛被人硬生生抽走了脊梁。
剩下那些负隅顽抗的掀起两个小浪花之后很快就被摁了下去,了无痕迹,就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