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她望着凌薇,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便也知这痛苦寒彻心扉,便是绝望到死的感受,不禁也哽咽了,有泪意上泛,心疼和难受齐齐上涌,模糊的视线中,又看到凌薇一边抽噎一边说道:“奴婢嫁他多年,即便他被废,也从未嫌弃,一直为牛为马的伺候着,从不敢怠慢,过年的时候,他的父亲来京中,奴婢每日里早早起来,端茶侍奉,前前后后,屋里屋外打理的人都是奴婢,从不敢有半丝不敬和怠慢,可是……可是他对奴婢永远淡淡的,他可以一直住在揽月楼数月不归,他也可以独自在药房中看医书在榻上睡去,见不到奴婢也不会问一句,这么多年了,除了新婚之夜,他再也没有碰过奴婢一下……一下也没有!他说的那些情意,全部都是假的!”
最后这一句,尾音拖得极长,仿佛有风刀在磨。
王宁暄闻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依依说道:“傻丫头,这些……这些你为何从不告诉本宫?”
凌薇只是哭,又道:“他虽未纳妾,奴婢坐的还是冷板凳,只是,这是奴婢自己选的路,再苦再痛也心甘下咽,却不知,他竟这般无情,以前中宫的事情,他倒肯帮,如今,未央宫与咱们中宫不再往来,他便连看也不看一眼了!他的心思都在未央宫……”
一句“他的心思都在未央宫”仿佛有人朝着她的脊梁骨重重一戳,那种穿透骨髓的痛苦,让王宁暄永生永世难忘。
合眸,凌薇声音哽咽:“有一次,我听到他的老管家偷偷的说,说……”
王宁暄死寂一般的眸子没有一点色彩,只是愣愣的望着凌薇。
凌薇断断续续的说道:“他说……魏子修独自寝在药房的时候,常常喝酒,酒醉后,便痴痴傻傻的喊着娘娘二字!他说……魏子修这一生,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口中的这个娘娘,便是死,也要死在这个娘娘身边!”
王宁暄闻言,惊诧已经来不及了,只是抽动着嘴角不可思议的望着凌薇。
娘娘?娘娘!莫非是……
凌薇哭得咽气:“他还能喊谁娘娘,不就是皇贵妃么?”
王宁暄闻言,心头遽痛,仿佛能沥出血来,她嘶哑的呻yin让人肝肠寸断:“本宫最明白得不到丈夫之爱的女人是何等的凄凉和哀愁,本宫最明白坐在正室的位子上、丈夫满心的爱意都给她人是何等的煎熬,然而,让我们主仆日日生不如死的为何是同一人!为何?!若早知是这样的,本宫断然不会允你下嫁,断不会让你去尝与本宫一样的痛苦!断断不会!”
凌薇咬唇,那恨意翻江倒海,想起魏子修今日决绝而冰冷的眼神,那恨意仿佛化成一道冰刀,撕裂的飞舞:“不,奴婢断断不及娘娘,虽然一样都是正室,皇上到底念着与娘娘的结发之情,该有的尊重从不会少,可是魏子修,他从来都没有将奴婢当成妻子,更不用谈什么尊重,在他眼里,奴婢根本就连根葱都不算,恐怕,就是皇贵妃的一根头发丝也及不上!他娶奴婢,或许,不过是皇贵妃的意思,是皇贵妃笼络中宫的一步棋,可笑,奴婢竟付诸真心!”
王宁暄垂泪摇头:“那是以前了,傻丫头,皇上若还念着结发的情义,本宫又岂会落到这个地步?他根本就不听本宫解释!本宫喊再多冤枉也没有用!”
凌薇茫然止住了眼泪,恨意一点一点透过贝齿像利剑一样穿透出去:“明明是皇贵妃害死了静妃娘娘,皇上为何不处死皇贵妃?!”
王宁暄闻言,心头大骇,赶忙伸手来捂凌薇的双唇,低低而痛苦的劝道:“傻丫头,说不得,说不得啊……恨,只能藏在心底,怎么能说出来?她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儿,这天下,再也没有人能赛过她,本宫从来不会自不量力,同她相比,皇上可杀天下任何一人,断断不会将屠刀指向未央宫……莫说了……”
凌薇伸手抹了抹眼泪,低低说道:“娘娘明明是被冤枉的,皇上一向圣明,也一向信任娘娘,为何现在会如此?”
王宁暄苦笑:“皇上对本宫的信任,不过是建立在本宫照拂皇贵妃的基础上的,这些年,本宫小心翼翼的与未央宫相处着,从不敢争不敢怨,本宫高居皇后之位,见多了与皇上作对之人是何下场,若不是多年隐忍照拂,恐怕,这中宫早就换人了,王氏一族因王婕妤之事而倾颓,若不是还有本宫坐在中宫的宝座上,我王氏一族恐怕早已在大晋王朝淹没,再也不会有人记得!只是……如今本宫沦落至斯,恐怕再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日子,我王氏,终究是要倾没在历史的洪荒中,本宫若还敢生事,那么,就连守星……也保不住了……”
凌薇闻言,心碎成渣,她明白王宁暄这一生,从不是为自己而活,她是世家嫡出的女子,进宫便是背负了一整个家族兴荣的使命,只可惜,这些年来,恩怨纠缠,欲望生罪,王氏的荣华早已远去,不过苟延残喘,只是,这最后的一点帝恩也要消失殆尽了!
凌薇捂唇,只觉得有彻骨的寒意迎面袭来,将四肢冻结,她只敢低声道:“咱们王家是最忠心于皇上的人,哪一次不是出钱出力冲在最前面,如今,竟连夏氏一分也及不上,实在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