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言,十几年的相伴,知她心、懂她意、可以商量、风雨与共之人便只有魏子修。
云倾的眸光忽然暗去,像一堆已经燃尽的死灰,她转眸望着自己的一双玉足,低低而忧伤的说道:“这样的话,本宫也曾对别人说过,本宫信誓旦旦的说过会报恩,断不会做出伤害恩人之事,然而,都没有用……所以,这样的话你也不必对本宫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本就难得易碎,便是生息相依的恩人,也会因为各自的利益而刀剑相向,这便是宫廷最悲凉之处,那么……你的利益在哪里?本宫只要你一句实话!哪怕……”她的眸底有shi意泛出,她的语声纵然平缓,却难掩内心的激荡和起伏,“哪怕那真话会是锥心之痛和不可预知的失望!”
魏子修又笑了,他笑,其实云倾和祈夜是一样的人,他们都有柔软的那一面,只是习惯用倔强和刚强做伪装!
一片清澄的视线中,他看见云倾扬眉,深深的看住自己的眼睛,道:“你断不会骗本宫的是不是?!”
那些深埋的情义,即便有怀疑,有诋毁,他从不会说出来。
你爱的人,便是能伤你的人,可若是,连这样的伤害,你都已经感觉不到,便是这爱已经深入骨髓,便是这爱永远难得,便是这爱已经带你走入了绝望的境地,却不肯将你放手!
他想,这宫廷中,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困兽之斗,挣不脱,逃不了,可他情愿沉沦,沉沦到死也无怨无悔!
魏子修唇畔微弯,缓缓道:“娘娘,微臣的利益从不是为了微臣自己,否则,微臣此刻断不会出现在这里!昔年被废之时,微臣当娘娘面立誓,此生效忠娘娘,终身为仆,此誓,年岁已久,娘娘或许已经淡忘,或者因为太多的人事而不敢轻易相信,但,微臣经历的大风大浪太多,已然无所畏惧,这世上,除了娘娘,断没有微臣不可以舍弃的人或事,娘娘不必疑惑,更不必为自己的疑惑而感到丝毫的不安,若是娘娘心中还有怀疑……”
他看住云倾的眼睛,看住里面的不安和胆怯,看住里面的怀疑和愧疚,看住那里想要依赖却不敢依赖的纠结,在云倾的面前,他从来温润如玉,不敢僭越,可是现在,单独相处的这一刻,他却想走进云倾的心,瓦解她所有的坚持和伪装,“娘娘不必说出来,也不必问,只要娘娘说想要微臣如何死,微臣便欢欢喜喜的按照娘娘的心愿去死,微臣已经孑然一身,没有了牵挂,凌薇是被微臣赶出去的,必然恨透了微臣,断不会为微臣流一滴眼泪!所以,娘娘不必害怕,微臣心甘情愿,绝不会有怨!”
他说得坚定而坦然,一瞬间,云倾的脸上划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眼泪,像一条小河。
他明明站得很远,并不曾靠近,就如刚来时一般,可是,云倾却觉得他的灵魂飘在自己的睫羽上,那么近,那么近!
这话,更像是表白,比曦泽的每一句“我爱你”还要动听,云倾不敢听,不,是不敢面对!
她从不敢承认,魏子修的尽忠职守,是建立在这样的基础之上!就像她一直安慰自己,只是因为自己这个主子仁至义尽,所以老天还了他忠心的仆人!
她不在看魏子修,就好像这怀疑和不安都是一场梦。
恍惚之间,她又听到魏子修道:“微臣的命是娘娘救的,自然是娘娘的人,命也是娘娘的,所以,娘娘不必愧疚,神医那样的人物,但凡微臣与他有交集,也不过淡如水,他岂会放在眼中?说穿了,微臣在他眼里便如在这宫中行走的内侍一般,只是,微臣恰好用得顺手罢了,娘娘若是站在了神医的对立面,微臣,亦然!”
云倾深吸一口气,有些尴尬的抹泪,她微垂眉宇,注视着自己的鞋。
魏子修问道:“娘娘,前日里来的那个故人是谁?娘娘心神不定,可是缘于那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 北宸之殇(2)
有那么一瞬间,云倾被瓦解的心就要将真相冲口而出。
“他是北……”
云倾漠然打住,抬眸,魏子修的眼眸依然清澄,他微笑,有微醺的感觉拂来。
是,今日他是来试探的,他想,他猜的事情有了眉目!
他道:“娘娘的心事,微臣原不该多嘴,只是,微臣今日来,见娘娘光色淡去,眉宇略散,心绪不宁,身为娘娘的专职御医便不得不多问几句!”
依旧风轻云淡,看不出情绪。
云倾吸了吸鼻子,端正的做好,双手交叠放好,道:“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本宫也记不得了!”
他并不失望这掩藏,他想,那人一定十分关键,所以,云倾才会三缄其口。
他相信从今以后,云倾对自己的信任不会再有任何动摇,应当已经胜过了这未央宫的任何一人!
他想,云倾对帝王的信任大概是很浅薄的,她想在她内心彷徨无助却又自责自伤的时候,她说的,都是真实的,这个真实,只有对着自己才有。
于此,便已足矣。
他幽幽的说道:“微臣明白了,待微臣给娘娘开一副凝神静心之药送来,娘娘睡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