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一问,叶先是没反应过来她怎会突然就冒出了这样的疑惑?但随后,她又想起了之前她已从高冉的言行中多少了解到的她的敏感心性,便也就对她的疑惑不再奇怪了。而只是有些语重心长地感叹道:“唉,你这丫头还真是心思细腻!但也未免太过思虑了!如此,也难怪你的病会这般难愈了……”
对于叶竟能一眼就看出她的病情的粗略状况,高冉并不意外想来,既然叶连自己身上的异香都能刻意改变如此了得的医术,那她不用诊脉便能一眼瞧出高冉的大概病情,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呵,师叔母,你又何苦如此揶揄我呢?你又不是不知,我的多思多虑并非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不得不如此啊!否则,我怕是早就活不到今日了。咱们哪,谁也不比谁好多少,谁‘笑话’谁,也没什么意思吧?”
高冉的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在指明:她不接受叶的这般感叹;更认为,叶与她其实不过是“半斤”对“八两”,那她自然是没有能这般说她的资格了!
“呵,你这丫头倒是有趣!说的、想的,竟都不似你这般年纪的‘孩子’该有的……”
“呵,彼此彼此,师叔母不也是如此吗?
“倘若当年,你若是真如你那时的年纪的一般女子一样的天真烂漫,那你遭逢那般大变之后,只怕你是根本就不可能能明了谷主对你的良苦用心的;更不会顾及医谷的存亡,就私自贸然行动,妄图仅凭你一己之力就能杀死蕉皇!
“当然,倘若当年的你真是那样莽撞,那即便谷主仍能保住你,但那高立文就定是不会如此费心的庇护你至今了!刺杀蕉皇,多的是人选,也不差你一个!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看中你,不过也是看出了:你不仅是确实有能耐能在适合的时机用有利于他的方式杀死蕉皇,更因那次的变故而让他看出了你与医谷最有希望成为下任谷主的两个候选人之间的密切关联!尤其是小师叔对你的不同寻常的执着!
“再者,不管将来是师父还是小师叔成为下任谷主,依着高立文原本的谋划……我想,若不是我突然在这其中横插了一脚,那只怕,这天下间,也就只有你才能真正影响到他们了!就如当年他们俩之间的不和也是因你而起的一样!
“不过,也正因如此,我才更加好奇,你怎会不恨小师叔呢?
“尽管当初他对你施咒毒、而事后又袖手旁观,也不过是给了蕉皇一个‘合适’的借口并变相帮助他顺利铲除了你的父母双族,而非是他直接杀了你的父母双族……但毕竟,当初若不是小师叔,那那场注定躲不过的灾祸便不会那样早的就到来……而你的求亲,纵是得不到师父的答应,但至少,你们也不至于会自此就天各一方、至今都未再见过……”
听到这儿,叶不觉停下了脚步,好似是在思考着高冉的问题,又好似是在整理她此刻并不为高冉所知的情绪。
但她也并没停下多久还没待高冉赶上她与她并行,她就又继续走了起来使得她们俩之间的距离又再次回到了先前的相隔大约两三步远,令高冉始终也只能是继续望其项背,而看不见她可能会有的、却并没有明显表露出的情绪……
待高冉说完后,两人又再次静默了良久,叶才开口说道:“冉儿,当你生无可恋、惟想复仇之时,你是不会有多余的心力去想这些儿女情长的……那些情愫,只会随着年岁的流逝而被淡忘殆尽。那些记忆,纵是偶然想起,也只会令你羞愧于自己当初是怎样的无知天真、可笑至极!但同时,又会令你觉得,曾经的那个总是自欺的对真相视而不见的自己,又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自欺?如此说来,当初,师叔母其实早已知道蕉皇对你的父母双族起了杀心?
“唉!不过,这也不能怪你……若换了我是你那年纪,又同你一样从未经历过什么真正的‘暗涌厮杀’,那我多半也会像你当年那样,天真的以为自己的不详预感只是自己的杞人忧天罢了;也多半会自欺的以为,‘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只要‘我们这边’不去主动挑衅……”
听高冉这样说,叶又再次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半开玩笑道:“呵,先前你说你觉得我们其实是同一种人……如今看来,你这话,倒还真是没错!”
“呵,那是!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瞧,我和你即便原本相隔千山万水,甚至还相差了几十年的岁月,但如今,我们不也还是走到一块儿了吗?这,就是缘分!”
“缘分?”
叶想了想,尤其是想到当年之事发生之时,她、赵奕、赵枫、还有高立文他们中又有谁会想到,今日,当她真要展开复仇行动之时,竟会出现一个是在当年之事发生之后的很多年之后才出生的小丫头来到此地,并助她一臂之力呢?
这样的诡异,这样根本就无从预见到的他们之间的如此复杂的关系纠缠,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是啊!这,就是缘分!”想了想,叶倒也认同了高冉这样的说法,并不觉也对自己又再重复了一遍。而后,她便又不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