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过饭。文笙道:“谭五叔,我们出去转转吧。”
说到这里,她扭头问身后两个陌生的汉子:“坞主没说要软禁我俩,不准离开这大厅吧?”
那两人交换了个眼色:“没有。”
文笙和谭五先生得以自大厅里出来,带着琴在岛上简单逛了逛。
白云坞里绝大多数地方不允许二人进入,他俩身后拖着一长串尾巴,在山道和树林间研究了一番千花岛的地势和白云坞的房舍布局。
在树林里。他们遇上几个樵夫。
这几人都穿着粗布衣衫。袒露着古铜色的肌肤,身上不见困窘落魄,眼神清透仿佛不惹尘埃。挥斧间谈笑自若,看上去既不像是习武之人假扮成这副模样惺惺作态,也不像是为了生计所迫在辛苦劳作。
他们来时路上遇到的那吹笛人赫然在列。
在白云坞另一面的码头,文笙又瞧见了五六个纤夫。他们正将一艘空船在沙滩上来回拖拽。
不远处更有几个丫鬟打扮的妙龄少女高高挽起裤腿,弯着腰在莲叶间流连。不知在忙活什么,清脆的笑声不时响起。
谭五先生嘲道:“这白云坞还养了不少闲人,不都是沿湖百姓进献的童男童女吧?”
后边跟随的坞里仆从傲然道:“自然不是,能得坞主看上眼带到岛上来的哪会是寻常人?一千个人里头也不一定能挑出一个来。”
谭五先生心里不以为然。但他向来不愿与人逞口舌之利,何况对方不过是个奴仆之流,沉默不语以对之。
这一幕一幕看在文笙眼中。却觉大有深意。
一次还可以说是巧合,再二再三下来。她又怎么会想不到,这是白云坞主在培养的传人呢。
原来那人的是这样领悟的。
未曾经历过外头的风风雨雨,不知人间疾苦,并不像自己这样,历劫重生,早早有了一种看破红尘的隐士心态。
不是返璞归真的真,却像这山林间的鸟雀一样,是新生的真,纯白无垢,自在也是真自在。
看那吹笛人年纪也不小了,白云坞主真做得出来,将他从小送到岛上,不与外界接触,数十年只在伐木与吹笛中度过?
想到这里,文笙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个局苦心经营几十年的时间,甚至更久,这老家伙到底想要图谋什么?
这些蛛丝马迹,只有知道内情的人才能发现,文笙没有同谭五先生细说,而是找了个平台坐下来,将“太平”横放膝上,依次将、、这几支曲子弹了一遍。
这白云坞里的所见所闻,坞主老头儿的言行,以及为什么找了他们几个来,这其中隐约有一条线串着,文笙一时想不到,却可以断定必定与有着莫大关联。
“太平”七弦震动,将清越悠扬的琴声远远送出去。
作为旁听者的谭五先生有个感觉,好似周围山林间都跟着静了一静。
快到傍晚时,就听脚步沙沙,东方带了两个人过来。
一个是那会吹的砍柴汉子,另一位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
那老妇虽是荆钗布裙,却收拾得很干净,头发半黑半白,神情有些拘谨,望向文笙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怯意。
若在刚到白云坞的时候,文笙或许还猜不到对方的身份,但现在她只是扫了一眼,发现老妇背上背了张有年月的古琴,便知道这也是一位乐师。
只怕还是一位学习了的乐师。
东方丝毫不顾忌谭五先生也在,笑道:“顾姑娘不进屋去,却坐在这里弹琴,真是好兴致。”
文笙没有理睬他,突然单手在弦上一“拂”,食指自外向内瞬间抹过五根琴弦。
随着这空弦散音一出,无形屏障在她身前陡然撑开,东方不防,被直接弹开几步,向后踉跄了一下方才站住。
他没料到文笙会选在这时候给他了个难堪,张了张嘴,一时没能接上话去。
文笙却是微微一笑,果然白云坞的这些人对没有什么办法克制。
她停了琴,沉声道:“什么事?”
这个反应比之前可是冷淡多了。东方赔笑道:“我没有事,是这两位有不解的地方想向顾姑娘请教,顾姑娘不是要办学堂么,不知肯不肯不计较彼此的身份地位,就在这里指点一下他们。”
谭五先生在旁嗤笑一声:“这等要求可真稀奇。能叫你们如此用心良苦,看来这还真是要紧。”
文笙想了一想,没有拒绝。望向后头的樵夫和老妇。说话的语气称得上是和颜悦色:“是什么问题?先说出来我听听吧。”
那樵夫显是不怎么擅长与人沟通,张口即问:“你为什么能奏出这么多首曲子来?你知道怎么将我吹的那一曲和她弹的曲子合二为一么?”
文笙怔然:“什么?”
东方咳了一声,道:“还是由张夫人来说吧。”
那老妇有些局促。手在衣襟上无意识地蹭了蹭,道:“你刚才弹的曲子,我也会一首。我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坞主说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