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诸葛纯钧迅速好转的惊讶、对自己受到欺骗的愤怒、对诸葛纯钧装病用意的恍悟,过渡到相对平静:“他想要的不只是我在听雪阁辅佐他,更不是我单纯做个能陪她聊天的朋友。我昨天来的时候,他就说了,希望和我重温旧梦。”
诸葛纯钧听到那句“终身未娶”的时候就知道这俩人之间估计不只是师兄妹的关系,但是真正听到“重温旧梦”这四个字还是不能淡定。二十年的旧梦,就算是铁做的都该生锈了,人的感情比铁脆弱不知多少倍,哪里是说回去就能回得去的呢?她轻轻问道:“师父是不是已经有心上人了?”
玉紫电顿了顿:“他……不能算是我的心上人吧。但他是我相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的。”
诸葛纯钧品了品这句话,觉得信息量不能更大了:“父母?我还有外公外婆?”
玉紫电叹了口气:“师父捡我回天山剑派的时候,我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师父说我没爹没娘。这父母之命,说的不是我亲爹妈,而是当年被当礼物送给诸葛飞羽的孙云絮的爹妈。当年她当了我替死鬼,我心里有愧,离开诸葛家之后便顶着她的脸救走了她爹妈,一家人隐姓埋名搬到了洛阳。后来老两口给我找了个屡试不第的穷秀才,我就随便嫁了。”
诸葛纯钧撇撇嘴:“既然嫁人不是你的本意,那你要是想留在听雪阁,也不用有什么思想负担。爹娘总是希望孩子过得开心的。”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诸葛纯钧自己心里却不是很肯定。即使是假的爹娘,也确实应该是希望和自己生活二十年的儿女过得开心的吧?
玉紫电怔了怔:“一家人在一起总是好的。我……也放心不下家里那位连鸡都不敢杀的。”
诸葛纯钧又撇撇嘴:“那咱们从这逃出去?”
玉紫电紧紧咬着下嘴唇,不说话,似乎在进行很艰难的抉择。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我也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是师兄为了我……我确实欠他太多。”
诸葛纯钧突然有点明白玉紫电这些年为何从没查过陆青霜的下落。甚至即使她对听雪阁阁主是谁早有猜测,也未曾现身见陆青霜一面。欠一个死人一条命,缅怀缅怀就够了。像玉紫电这样花二十年照顾孙云絮的爹娘,简直已经称得上仁至义尽。可是欠一个大活人一条命,要拿什么去还呢?
诸葛纯钧也收了那副嬉皮笑脸:“像我这样只有几年好活的,肯定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报恩报仇的事情,等到阎王爷给我清算就好了。可你很可能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去厘清这些恩怨纠葛,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做决定。”
玉紫电眉眼低垂,沉默许久,正开口要说什么,陆青霜带着一个老郎中进了门:“钱先生是听雪阁唯一的大夫,擅长治疗跌打损伤。当年我们几个的烧伤都是他救过来的。”
诸葛纯钧做出一副痛得□□的样子,颤抖着手把手腕交给钱大夫。老头子把干枯的手指搭在她腕脉上半晌,脸色凝重地说道:“你还有四五年的时间。时间一到,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恕老朽无能为力。”
这话诸葛纯钧听得耳朵要起茧了,连一点点悲伤的表情都懒得做,只是淡定地点点头:“钱大夫果然医术高明。我之前访遍名医,大家对这封神的结论和你殊无二致。”
钱大夫又沉yin半晌,慢吞吞地说:“若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救你,那大概是文昌宫大司命。”
诸葛纯钧佯装讶然道:“文昌宫?不是已经被退隐二十年了么?”
钱大夫好像反应迟钝似的,诸葛纯钧的话音落了好久,他才缓缓开口:“二十年前文昌宫不是退隐,是被灭门。人的时间Jing力都是有限的,你在医术上有大造诣,习武的时间必然就被挤压了。当年贪狼和锦衣卫对文昌宫穷追猛打,一群武功不佳的老郎中和神棍自然抵挡不住。整个文昌宫,最后活着逃出中原的不超过五个人。”话说到这,钱大夫顿了顿,似乎心里有些感慨的样子,又慢条斯理地说:“不过最近武林中盛传,大司命似乎重新回中原了。”
诸葛纯钧做了个失望的表情:“如此说来,文昌宫的主力都在二十年前被杀了。那现在回中原的,就算不是个西贝货,大概也很难在医术上尽得前辈的真传?”
钱大夫摇摇头,不紧不慢地说:“那逃出中原的漏网之鱼里,恰恰就有当年的大司命:木青。我们凡人,一生能在一件事上小有所成已经很幸运,而木青此人,不仅有活死人、rou白骨的医术,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当年他绑架了一个五岁的小皇子,带着孩子居然还全须全尾地逃出了锦衣卫和贪狼织起的天罗地网。”
诸葛纯钧此时是真正有了兴趣::“绑架小皇子?”
钱大夫摇摇头:“这种涉及庙堂之高的事情,也不是我们江湖中人可以乱猜的。不过当年锦衣卫倾巢出动,打的确实是解救小皇子的旗号。”
看钱大夫对这个话题很谨慎,诸葛纯钧也不继续追问,十分顺滑地转换了话题:“所以这位木青大司命,如今重回中原了?”
钱大夫的胡须微微颤抖,字斟句酌似的思索许久才说:“木青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