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今天上午,你见到的那位老太太叫欧阳,快七十了,她是1958读的小学。那个时候赚的是工分,吃的是粗粮,家里能供她读书很不容易。后来没多久就文化大革命了,她就没再继续读下去。她们一家也从北方辗转到了南方,跟从前的人都失去了联络。她现在很想再见一见老同学。”
“所以,你刚才让你朋友帮忙的,就是这件事?”顾襄问。
高劲点头,“人海茫茫,五十多年过去了,难。”
顾襄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跟病人家属的对话,以及后来发生的事,她忍不住道:“你经常会做一些你职责以外的事吗?”
“职责以外?”高劲挑了下眉,然后思忖着,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学医的,都知道一句话——to cure sometimes,to relieve often,to fort always。”
“这是十八世纪,美国的一位叫特鲁多的医生的墓志铭。他说‘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去安慰’。”高劲似乎在回忆,“学医之初,我并不理解这句话,直到几年前发生了一件事。所以我也曾经思考过这个问题,医生的职责究竟是什么……你说是什么?”他问顾襄。
但他并不需要回答,“欧阳阿姨患的是胃癌晚期,她很坚强,白天总是穿着打扮的很体面。到了晚上,她会咳血,呼吸困难,她现在已经很难吞咽食物,所有姑息治疗的手段都没有办法为她减轻病痛。”
“除了那些不尊重生命想着自杀的人,没人会对死亡毫无芥蒂,他们渴望的帮助,其实是治愈。可惜,现代医学做不到。”
“所以……你说你帮不了他们,只能送他们一程。”顾襄轻声说。
高劲慢慢点了下头,“我也只能,让他们有所安慰。”说完,他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我们再走走看。”
他走在她身边,配合着她的脚步。
顾襄想起自己平时的步伐频率,她走的很快,他总能跟上。现在她放慢了速度,他依旧没有靠前。
顾襄心里喃喃,“总是去安慰”……所以他的职责,是安慰吗?
教学楼走了一圈,两人慢慢来到了Cao场。
依稀还有一些穿着校服的学生游走在校内。田径跑道中间的区域是篮球场和一个跳远沙坑。
高劲指着远处的一片树林说:“五年级开始,我打扫卫生的场地变成了那片小树林。还好,树林还在,只是都茁壮成长了。”
小树林变成了大树林,跟人一起长大。
顾襄说:“我应该不会打扫室外。”
“嗯?为什么?”
“我的成绩肯定不错,也不会惹事生非,老师应该会喜欢我,不会让我做太粗重的值日。”顾襄理所当然的说。
高劲笑了。
还有她长得好看,没人会不喜欢漂亮的孩子。
顾襄瞥了他一眼,高劲正色,“有道理。”他看了圈田径场,“你说你小时候有没有可能参加运动会?”
顾襄蹙眉,慢慢分析:“我肌rou不发达,不会喜欢跑步。”
“跳高?跳远?”
顾襄摇头:“不喜欢。”
两人走到了观众席前,高劲让她坐会儿,继续猜测:“铅球、标枪,或者接力赛?”
顾襄正要回答,电话来了。
是佟灿灿。
佟灿灿喊:“香香,你怎么不在家?”
顾襄:“……”
高劲也听见了佟灿灿对她的称呼,侧目看了眼顾襄。
顾襄调整好自己,面不改色道:“我在外面,你有事吗?”
“我跟诗诗想找你看电影。”
边上于诗诗又嚷嚷:“香香,你在哪里?我开车过来接你!”
顾襄:“……”
她抬了抬下巴,冷静地说:“我有事,你们自己看吧。”
那两人不停劝,于诗诗还撒娇。
顾襄心底叹气:“那下次吧——好,那明天。”
通话终于结束。
高劲侧头问:“明天跟她们一起看电影?”
“嗯。”
“……你喜欢草莓口味的蛋糕吗?”
“嗯?”话题一下子跳跃,顾襄说,“还好,怎么了?”
高劲观察着她的表情,“……没什么。对了,你觉得你会玩铅球或者标枪吗?”
顾襄不确定,“如果非要我选一样参加运动会,那还不如跳远。”
干净,又快。
高劲笑:“看来你不太喜欢运动。”
“嗯。”
场中央的篮球场上滚落一只篮球,几个小男生嬉嬉闹闹地走到了观众席,抓起水壶喝水,撩起衣摆擦汗。
顾襄多看了几眼。
高劲问:“对篮球有兴趣?”
“运动会不会有篮球比赛吧。”
“没有。”高劲道,“不过平常篮球友谊赛肯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