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想提醒大家方秋晚此前那些人尽皆知的糗事,可她在打击原身的同时,丝毫不顾及韩鸿雪的脸面,将他所遭遇的羞辱又一次暴露人前,这无异于在伤口上撒盐。
况且,那天刘恬儿虽是由于情绪失控推了原身落水,但她是主动出手,而非意外,只是事后理智回笼,她才感到惊惧害怕罢了。在后世看来,刘恬儿的行为属于激情犯罪,同样具备主观恶性,哪是轻描淡写的“不小心”就能算了的?何况从事发至今,刘恬儿没跟她说过一句抱歉,眼中更无半点歉意。
秋晚见刘恬儿做出一副愧悔难当的模样,旁人也露出怜悯之色,她心道不就是装吗?她可不惧。既然刘恬儿想利用原身的跋扈来演绎柔弱,博取同情,那她就反其道行之。
“别过来!”秋晚猛地从韩鸿雪身后抱住他,身子瑟瑟发抖,眼泪说来就来,很快便将对方的衣衫打shi了。
韩鸿雪只觉得后背忽然一软,酥麻的感觉窜过全身,他绷紧了身体,鼻尖嗅到若隐若无的花香……
直到他察觉背后衣衫濡shi,才一下子惊醒,转身一看,秋晚面白如纸,已哭得快喘不上气了,好像顷刻间就会厥过去……
他没办法,只能侧搂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中,然后对刘恬儿道:“你快走吧,别再刺激她了。”
其余人纷纷回神,他们也被方秋晚忽如其来的反应惊得呆住,心中不禁疑惑,方秋晚那么蛮横的人,竟然怕刘恬儿怕成这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看向刘恬儿的眼神,渐渐有些变了……
当天,是韩鸿雪将方秋晚送回了家,一路上招来不少议论,村人们奇怪这两人怎么会走在一起?尽管他俩是未婚夫妻,可方秋晚对韩鸿雪的态度不是秘密,有人好奇打探,得知了山下发生的事,他们同样对刘恬儿起了疑心,更有些心眼子活络的,从刘恬儿那几句话中读出她心思不纯,于是告诫家中晚辈少与她接触,久而久之,刘恬儿在村子里名声渐差,但这都是后话了……
而此刻,方家人见到秋晚拉着韩鸿雪衣袖,很是信赖的样子,心里高兴又吃惊。村里人不太讲究什么男女大防,他们热情地招呼韩鸿雪进屋坐坐,偏这时,一辆Jing致的马车缓缓停在方家院门前,原来是周菀之携她的夫婿来访。
方家有事,韩鸿雪不便再留,他临走时特意回头看了眼,见到方老大正带着家人向来客见礼,而周菀之的夫婿只是微微颔首,言行间颇有些心高气傲。韩鸿雪依稀记得对方乃县丞侄子,如此做派也属寻常,他心道,原来方秋晚心仪之人便是这般?随即一哂,这又与他何干?
韩鸿雪一走,秋晚便不再装。
她和家里人都在堂屋中陪着周菀之,对方此来也没有旁的事,只是感念方家照顾,如今她成了亲,便带着夫婿来看一看。
原本秋晚是想回避的,可周菀之却拉着她问了落水一事,让她错过了时机。
之后几人叙话间,秋晚总觉得周菀之那夫婿在偷偷看她,她直直回望,从对方来不及避开的眼神中捕捉到一抹好奇、一丝不屑,还有一点自得。
……
看来周菀之夫妇也知道原身那些不靠谱的事。
秋晚又转向周菀之,见对方神色如常,颇有些佩服她的定力。
周菀之发现了她的目光,转而对她一笑:“爹娘前阵子还提起你,听说你落了水,本想亲自来看你,但我那时新婚,他们一时脱不开身,方姑娘可不要见怪。”
她这番话也不知哪里不对,明明妥帖,却让方家人都有些不自在,只秋晚神色镇定:“不敢,劳周伯父、周伯母惦记,原是我该去拜见他们。”
这时,站在周菀之身后的丫鬟春桃忽然“噗嗤”一笑,插口道:“方姑娘不是才来过么?”
此言一出,方家人更是尴尬,就连周菀之的夫婿都以拳抵唇轻咳几声。
秋晚却似笑非笑,对周菀之道:“我原以为,春桃只有当初服侍我时才这么没规矩,毕竟我住在周家,却只是个外人,府里人瞧不起我也罢,但像春桃这般口没遮拦,只怕……”
原身在周家三年,周员外夫妇对她不算差,但也仅限于衣食照料,其余事毫不上心,他们的忽视自然影响了周府其余人,下人们对原身Yin奉阳违,少有尊重,只当她行了大运从农家丫头摇身变为周府小姐,原身又正是敏感的年纪,那种轻视她如何察觉不到?这样的大环境下,原身难免自卑,总想人人都讨好,反倒失了矜持,沦为笑柄。
但凡周员外夫妇有心,又怎会让原身陷入这等尴尬?原身本该是周家的恩人,是周家求着方家让她进府的,是周员外承诺会善待她的。所谓善待,难道就只是给她优渥的物质享受,却将她冷落在府中不闻不问?
原身后来心性巨变,与她在周家的经历不无关系,周家人的态度就像压在她身上的一座山,她翻不过去,喘不过气。可等她回到方家,面对比她更没见过世面的家人,她终于找到一种扭曲的优越感,下意识学着周府下人,将他们施与她的伤害,发泄到家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