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对傅云的身份背景这么感兴趣,昏迷好几天,一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打听朝堂上的局势,而是立刻派人去查傅云。
他之前身为江城书院的副讲,在江城书院待了几年,曾担任傅云的老师,傅云就是一个天资聪颖的寒门少年而已啊?
大人为什么要查傅云,又为什么故意放出要低价卖那间宅子的消息引傅云来买呢?
吴同鹤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后,崔南轩放下信,问:“黄州府那边查得如何?”
吴同鹤回说:“我们的人在湖广潜伏多年,按理来说不难查,可不知怎么回事,傅云的身世背景就像一个谜一样,我们查来查去,什么都查不到。连李寒石是霍明锦的人我们都查到了,就是查不出傅云的来历。”
崔南轩冷笑了一下。
霍明锦执掌锦衣卫,而且手握军权,各地都有他的人手,他不想让别人查到傅云的身份,那么他们就一点都查不到。
他拿起刚才那封信:“傅老四一家都要进京……想办法从他们那里入手,别惊动锦衣卫。”
吴同鹤躬身应喏,想了想,小声说:“我记得……表姐认识傅云。”
崔南轩沉默不语。
吴同鹤接着说:“傅云救过表姐和琴姐,表姐在武昌府的时候,还去过他们家,傅云不在,是他母亲出面接待的。琴姐跟着范维屏的寡母学画画,赵氏多次在琴姐跟前提起过傅云,说他的画画得很好。琴姐还收藏了几幅。”
崔南轩瞳孔微微一缩,手指捏紧信纸。
几息后,他冷声道:“写信给你堂兄,派人送二姐和琴姐进京。”
吴同鹤应是。
……
傅云英还未迁进新居,汪玫先过来送礼了。
他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写了篇贺词送她,笑着道:“你别嫌我小气,我已经多年不动笔了。”
“你的贺词一字千金,我高兴还来不及。”
傅云英出门迎他,进了正堂,仆人过来奉茶奉果。
汪玫很挑剔,挑剔得让他的学生抓狂,但说起为人处世,其实他心里门儿清。他蹉跎多年,换来朝中各派大臣们的同情惋惜,沈党官员敬仰他的才学,同情他的遭遇,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朝他下手。
这就是他的本事了。
又比如现在,他和傅云英说话,和之前的态度大不一样,以前还是长辈看后辈,现在就如同平辈相交一般,而且很自然,不会让傅云英觉得别扭。
姚文达和他有点像,但姚文达就算落魄,也不会放下架子,该怎么说话还是怎么说话。
汪玫却能敏锐地根据时局不同调整自己的处事方式。
难怪王阁老力保他入阁。
吃过茶,寒暄毕,汪玫开门见山,问:“吏部崔侍郎身负重伤,你是他的同乡,怎么没有前去探望?”
崔南轩六亲不认,这一点朝中大臣都知道,但他却是个好官,为官多年,未曾欺男霸女、残害忠良,而且很干了几件于国于民有益的大好事。可他同时也助纣为孽,掩盖沈党的罪行,帮沈介溪作恶,只是他为人谨慎,并未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大臣们还挺佩服他的。
那天在千步廊发生的事情没有传出去,在场的吏部官员只知道傅云章为掩护崔南轩换上他的官服,之后的事只有锦衣卫晓得。
面对汪玫的试探,傅云英微微一笑,回:“实不相瞒,我和崔侍郎意见不和,还是不来往的好。”
汪玫眼珠转了转,喝口茶,含笑说:“原来如此,我原先还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想着倚老卖老,舍下这张老脸劝和你们。”
傅云英看他一眼,道:“汪先生放心,万马齐喑那种景象,不会发生在朝堂上。”
汪玫怕她因为私心杀了崔南轩,提醒她崔南轩并无过错。
也是在试探她的态度,若她今天下手杀崔南轩,以后肯定也能为了一己私欲朝王阁老的人下手。
那王阁老未必会老实和她合作。
她的承诺,无疑是一颗给王阁老的定心丸。
汪玫明白这句承诺背后的含义,笑了笑,他喜欢和傅云说话,有什么说什么,不用拐弯抹角。
明明傅云生得俊秀,面若好女,脾气也不坏,他的学生都挺喜欢傅云的,但傅云做起事来却一点都不柔和,真是怪哉。
……
夏夜燥热,院子离河近,入夜后村落陷入一片沉寂,山里却聒噪起来,蛙鸣如海,蝉鸣则震耳欲聋。
山下一座锦衣卫层层把守的院落,房里点了数盏灯,灯火熊熊燃烧。
霍明锦坐在灯下看舆图,灯光映在他线条深刻的脸上,幽黑的眸子,平静得近乎淡漠。
李昌和其他人站在一旁听他指令。
他双眉略皱,手指在舆图上划了几条线路,“徐鼎一直很安分,辽东无虞。”
李昌道:“二爷,徐鼎确实老实,接到内阁大臣手书后,不曾踏出海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