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下跪,他们几位又是老师,更不需要跪,而且还能坐着授课。
当然,座位在下首,绝对不能高过朱和昶。
朱和昶面南而坐,Jing神奕奕,认真听王阁老为他讲解史书。
王阁老兢兢业业,不管讲什么都能扯到治国上,中间休息的时候也不放松,朱和昶待人接物但凡有一点不妥,他就要劝他。
比如朱和昶平时私底下管傅云英叫云哥,当着老臣的面不敢,就叫她傅云。
王阁老当即变色,起身拱手道:“皇上怎能直呼傅云其名?”
皇帝称呼百官,只能称呼其官职,或者卿,向王阁老这样的,尊称老先生,通常不能直接叫全名。
一来,太过亲近,其他朝臣嫉妒。
二来,有些大臣认为,皇帝直呼全名是对朝臣的不尊重,尤其是位列九卿的高官,若是没有犯什么大错而被皇帝直呼全名,脾气直一点的,可能会赌气辞官。
先帝在位时,君臣关系紧张,大臣们被吓怕了,不讲究这个。
现在朱和昶年轻,待人宽和,于是大臣们的脾气又回来了。
朱和昶脾气好,但怎么说也是王府世子出身,散漫惯了,每天听王阁老等人在耳边劝谏这个劝谏那个,烦不胜烦。
等王阁老、汪玫等人授课结束陆续散去,他留下傅云英说话。
挪到偏殿,内官捧来香茗果点。
朱和昶歪在榻上,喝口茶,长舒一口气,“乡试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会试可不能再出岔子。”
会试考卷要是也出现一大片剿袭文章,那天下学生可能真的要罢课闹学、chao了。
先帝驾崩,乡试、会试的日期都往后推迟了。
这是朱和昶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会试,他很看重。
他看傅云英一眼,心里有了个主意,笑着问:“云哥,京师闺秀中,可有你中意的小娘子?”
还以为他要说正事,没想到是做媒。
傅云英摇摇头,答:“皇上,微臣已经定亲了。”
朱和昶吃了一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是谁家千金?”
霍家的……
傅云英垂目道:“小门小户罢了,他人不在京师。”
霍明锦辞去指挥使一职,总督军务,巡行边塞,前几天刚领兵去了山西。
临走的时候还煞有介事,过来问她要不要把密道封起来。
以退为进,故意的。
朱和昶是老楚王养大的,没什么门第观念,闻言点点头,本想细问,见她不欲多说,怕问多了她不高兴,便道:“你喜欢就好。我还当你不在意这些,给你挑了几个世家之女,既然你已经定亲,那就算了。”
转而说起他自己的后宫。
孔氏和选秀出来的几位闺秀如今就住在宫外,过几天选婚太监会带她们入宫,由朱和昶决定册封谁为皇后。
王阁老等人认为孔氏封后顺理成章,不过朱和昶并未成亲,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自己选好了。
这就体现出和群臣保持融洽的好处来了,先帝和群臣不和,想废皇后,文武百官坚决反对,拼死也要维护皇后,把先帝气得呕血。
朱和昶不想立孔氏,群臣没一个跳出来反对的。
这也和孔氏家世不显,祖上几辈都是下级武官有关。
朱和昶支开小太监,拿了一枚橘子塞给傅云英,“归鹤道长去哪儿了?我成亲的时候,他能来观礼吗?”
老楚王获封归鹤道长,到了京师以后,先到处闲逛,然后带着随从入住鹤台山长生观。
现在长生观的主人是老楚王,张道长过几天也会搬过去,山上清幽,很适合修道。
朱和昶身为人子,希望成亲的时候老楚王在场,这是人之常情。
傅云英捏着橘子,安抚他道:“他会来的。”
老楚王那么爱热闹,儿子成亲,怎么可能不来。
她料得不错,这晚她下衙回家,管家来报,归鹤道长来访,和张道长相谈甚欢。
傅云章回书房整理卷宗,傅云英去见老楚王。
老楚王从张道长房里出来,穿一身簇新的道袍,歪坐在罗汉床上打瞌睡。
傅云英走进去,把手里的橘子丢进他怀里,“孝敬您的。”
老楚王惊坐而起,一脸嫌弃,“拿橘子打发我!”
傅云英淡笑道:“您儿子给的。”
老楚王张大嘴巴,忙把已经扔到地上的橘子捡起来,捧在手心里,赞道:“饱满圆润,红彤彤的,这是贡橘啊!”
傅云英自己给自己斟了杯茶,喝一口,慢慢道:“等皇上成亲那日,您和张爷爷一起进宫观礼。”
张道长并不知道老楚王的身份,又或者他知道,只是假装不知道。现在朱和昶已然顺利登基,老楚王到底死没死,已经不重要了。
“你怕我会捣乱?”老楚王剥开橘子,嗤笑,“放心,我知道分寸。”
又问:“皇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