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出哪个更丑。
午后苏桐过来看她,闲聊时和她说起,工匠到南方以后,从松江府织工口中得知她们见过一种新的织布机,工匠想要仿造,但只听织工口头述说,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她道:“提高赏银,谁最先造出来,或者造得最好,赏五百两。”
工匠们生活困苦,解除匠籍制度后,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手艺养活家人,并且在短短一个月赚取以前一年都赚不到的工钱,积极性非常高。这段时间以来,许多工匠主动向朝廷献计献策。但凡点子被采用的,都能领到赏钱,于是他们更活跃了。
苏桐笑道:“主事也这么想,不过这钱由谁给,却不好说。”
从朝廷到地方,不管是做什么,拨出去的银子,最后分到底下的,往往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
比如治理洪灾,朝廷拿出一百万两,中间层层刮rou,最后总督能拿出二三十万两办正事,老百姓就会齐呼这是一位廉洁的青天大老爷。
傅云英道:“这笔钱皇上从自己私库拨,会派专人管理,无论是工部、户部,还是底下的营缮,都无权插手。”
苏桐沉yin了片刻,“虽不是长远之法,眼下也只能如此。”
又道:“还有一事,得找你帮忙。”
傅云英支开其他人,道:“但说无妨。”
苏桐压低声音说:“我在国子监的时候,得祭酒赏识,祭酒待我恩重如山。他外甥袁朗博在广东肇庆府当差,前些时袁朗博写信回家,信写得有些古怪,祭酒说袁朗博可能被人胁迫,而且胁迫他的人一定是当地高官。袁家人忧心忡忡,可广东离京师隔着千山万水,派家人去打听,也是远水救不了近渴。况且袁家人无权无势,势单力薄,就算到了广东,也没法救出袁朗博。祭酒找我帮忙,我也爱莫能助,只能找你想办法了。不过你要是为难,也就算了,广东实在太远,袁朗博的信也写得含糊,到底出了什么事,没人知道。”
傅云英蹙眉,道:“袁朗博是朝廷命官,此事可大可小。我会留心此事,你回去把信拿来。”
苏桐低头,从袖子暗兜中取出信件,“信我带来了。”
傅云英拿了信,细看两遍,忽然笑了一下,“我进宫禀明皇上。”
见她微笑,苏桐一头雾水,“这封信有什么可笑之处吗?”
傅云英摇摇头,收起笑容,“先不要告诉袁家人我知道此事,等查明事情原委再说。”
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苏桐还是点点头,不放心地叮嘱一句,“若是桩麻烦事,你不必管,我和祭酒说明缘由,他不会勉强我,免得把你牵扯进去。”
傅云英唔一声,忽然问:“这袁朗博,和袁文是不是亲戚?”
袁文、周天禄和她曾一起共事过,袁文如今在礼部当差。
苏桐点点头,“袁朗博和袁文是堂兄弟,据说小时候一起在族学上学。”
傅云英心里有了主意,回房换了身圆领袍,戴暖耳,进宫求见朱和昶。
内官说朱和昶今天在宫里接见归鹤道长,向道长询问悟道的事。
老楚王现在是逍遥了,前不久刚刚去了一趟山东,要不是身边随从拦着,他老人家还想坐船出海。如今是年底,他回京看望朱和昶,过完年准备去四川瞧一瞧,看看天府之国是什么模样,是不是和传说中一样遍地是美人。
内官在暖阁外禀报说傅寺丞来了,里头老楚王哈哈笑,对朱和昶道:“让她进来。”
父子俩盘腿坐在窗前榻上下棋,周围没有内官伺候,老楚王坐着不动,朱和昶只得爬下榻,走到屏风前,沉声让内官放傅云英进来。
没办法,作为皇帝,他得保持威严,不能扯着嗓子喊人。
傅云英进了暖阁,里面温暖如春,她穿得多,不一会儿就热出一身汗。
老楚王歪在榻上朝她招手,“来,小云儿,过来吃茶。”
跟唤小猫小狗似的。
傅云英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朝他作了个揖,取出袁朗博的信给朱和昶看,道:“他想揭发广东总督,可能让广东总督发觉了,人现在如何不得而知。”
袁朗博的信看似没有问题,只是寻常的家书,但其中有好几处错误,祭酒正是看出这错误,才觉得蹊跷。
广东总督罗应峰为人贪婪,并且有通倭嫌疑,几位阁老曾想过把他调回京师,但苦于没有罪证他,他又在广东经营多年,根深叶茂,难以撼动,只能先静观其变。
袁朗博这封信,很可能是一个调查罗应峰的大好机会。
朱和昶皱眉,“镇守太监那边怎么没有动静?”
镇守太监就是为监督地方官员设置的。
傅云英道:“要么广东总督和镇守太监沆瀣一气,要么,镇守太监被他糊弄过去了,没发现端倪,再要么,镇守太监和袁朗博一样,也受制于人。”
朱和昶摸了摸下巴,问:“这事派谁去查?都察院?”
两人低声商量正事,另一边老楚王百无聊赖,仰躺在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