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算,还狠心卖掉三个女儿,死有余辜。
随着这个案子的审理,修改律法的事传扬开来,现在连乡下人都知道丈夫卖掉妻子是违反朝廷律法的。
傅云英去牢里看牛银姐,告知她判决结果。
牛银姐呆坐在Yinshi的角落里,表情麻木,一言不发。
流放虽然免于一死,但大多数囚犯还没坚持到流放的地点就会死在半路上,牛银姐没钱打点差役,流放对她来说,只是晚死几天罢了。
傅云英让狱卒把牛银姐的小女儿带进来。
小娘子跟在狱卒身后,瑟瑟发抖,走进牢房,看到几个月内头发白了半边、形容憔悴枯槁的母亲,跪在地上,哇的一声,失声痛哭。
她哭了很久。
一直神情呆滞的牛银姐忽然抬起头,手脚并用,爬到木栏前,伸手摸小女儿,“三儿!”
三姐大哭,紧紧抓住牛银姐的手,“娘!”
母女俩隔着木栏,泪流满面。
半晌后,牛银姐擦干眼泪,砰砰几声,结结实实给傅云英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大人救出小女,奴家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又叫三姐给傅云英磕头,“三儿,你的命是傅大人救的,以后你就是傅大人的奴才!好好跟着傅大人,伺候傅大人,没有傅大人,你娘早就死了,你这辈子也只能任人作践!”
三姐还是流落到风尘地去了,好在她容貌出挑,那鸨母奇货可居,想调、教一两年后再靠她发财,因此她虽然受到惊吓,并未被迫接客。
可是她娘杀了她爹,她从腌臜地出来,失了清白名声,还是被人们指指点点。
同情她的人有不少,但真的敢娶她的好人家,少之又少。
所以听牛银姐这么说,三姐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跪下给傅云英磕头。
傅大人生得这么好看,风度翩翩,又是大官,她不敢奢望其他,只要能跟着傅大人,就是一辈子给他当丫头,她也心甘情愿。
傅云英拦住三姐,问牛银姐:“你的另外两个女儿呢?”
牛银姐泪落纷纷,粗糙的手背抹去泪水,泣道:“她们被卖给过路的行商,没名没姓,连口音都听不出来,也不知道是跟着给行商当妾,还是被卖到其他地方去了。”
天大地大,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找回两个女儿了,说不定大姐和二姐已经香消玉殒。
傅云英垂眸,看着瘦巴巴的三姐,“你想找回两个姐姐吗?”
三姐愣了一下,点头如捣蒜,目光带着期冀,“大人,您要帮我找姐姐吗?”
傅云英摇摇头。
牛银姐和三姐眼底同时闪过一抹失望之色。
傅云英道:“你们可以自己找。”
牛银姐愣住了,哆嗦着道:“大人,奴家是戴罪之身,三儿又是个女孩子……”
傅云英示意身后随从拿出公文,“如果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是冒险一试,还是拒绝?”
牛银姐抬起头。
傅云英看一眼三姐,道:“如果你愿意冒险,不仅可以寻找你的两个女儿,还能把三姐带在身边,有你这个亲生母亲照看,三姐不至于孤苦无依。”
牛银姐根本没有考虑,目露激动之色,看着小小的三姐,点头道:“奴家答应!奴家愿意答应!”
“好。”
傅云英命人打开牢房。
锁链打开,三姐头一个冲了进去,和牛银姐抱头痛哭。
牛银姐搂着女儿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傅云英耐心等了一会儿,看牛银姐平复下来,慢慢道:“流放之地,要么是西北苦寒之地,要么是西南山林,还有遥远的琼州岛。”
牛银姐紧紧抱着女儿,一眨不眨地望着她,认真听她说话。
傅云英道:“我要送你去的地方,叫小琉球,和琼州岛一样,在海上。你不用怕,那里气候shi润,既能耕种土地,也可以做其他营生。”
牛银姐苦笑了一下,道:“大人,奴家只要能活下去,什么苦都能吃!”
傅云英嗯一声,接着说,“到了那个地方,你只需要勤勤恳恳过日子,其他的事,暂时不需要你做。”
牛银姐噗通一声,搂着三姐跪下了,怕亵渎了傅云英,不敢离她靠得太近,颤抖着道:“大人的恩情,奴家永世不忘!”
三姐也跟着磕头。
傅云英安抚她们几句,交代狱卒好生照应。
狱卒恭敬应了。
傅云英从牢房出来,鬓边戴一朵白绒花的董小姐上前几步,看她几眼,神色复杂。
“我在南方的时候,听闺阁中的小姐将傅大人写进弹词里传颂,知道您是一个容貌俊秀、风姿出众的人物,却不想原来您还是位宅心仁厚的好官。”
傅云英一笑,董小姐这话,听起来不怎么像夸人。
董小姐跟着她,“您为什么要将那些女子流放到小琉球和双鱼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