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洒在路上,想着若有人找到这里也能通过痕迹找到自己。
崔嘉宝便走便喊,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嗓子也有些哑了,却迟迟没看到董明月,她心中明白,多半是选错了方向。崔嘉宝很累了,寻了棵树坐下靠着,思考接下来是不是走回去接着找。
耳边突然传来鞋底踩在枝叶上的声音,崔嘉宝下意识警惕起来,很快又意识到可能是有人发现她们不见了来寻,她循声望去,竟是董成济。
董成济向来是风流的、多情的,很少见他这般失态。
董成济见到她先是双眼一亮,目光在她周围逡巡一圈又很快黯淡下来,似乎是带点期望,过来问道:“明月呢?”
崔嘉宝摇摇头,道:“我也没找着明月,但我想她应该在另一边,我找错了方向。”
董成济有些不放心,纠结一会儿道:“你在这里等一等可行?我找到明月便回来接你。”
崔嘉宝知道他是想去找董明月,自然不会阻止,她仍是坐在树根下,并不站起,只说:“我从前头来这里找明月,虽说一直没找到,还是有些不确定,在这一片再找一找,若是没看见就回这里等着。你快去那头找找,只怕明月受伤不轻。”
一听到董明月可能受伤了,董成济的眉头便深深皱起,他和崔崇安、薛明泽分头来找,他先见着了崔嘉宝,本应该护送她回书院。可不能亲自找到妹妹,他总无法放松,终究是下了决定,看了崔嘉宝一眼,转头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崔嘉宝休息了一会儿,感觉又有些力气了,便又起身,想在周围再转几圈。她绕了一圈,仍是没有看到,虽然心里已有预期,但还是有些失望,只希望董成济能尽快找到明月。她一个转身,便看见远远熟悉的身影。
薛明泽的目力比她强上许多,此刻正皱着眉头,三两下便到她跟前。
她还没开口,他便蹲下身,看着她的右脚踝,问道:“脚怎么了?”
崔嘉宝的脚并不严重,只有些微肿,手上的树枝也只是为了避免恶化所拿,见薛明泽严肃发问,下意识就将树枝一扔,右脚往身后一藏。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到她都有些怀疑自己为何这般心虚。
薛明泽抬头,微微挑眉。
“我来之前你还知道拿个东西作拐,我一来就抛下了?”
崔嘉宝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薛明泽微微叹气,转过了身,道:“上来。”
“我重新杵着树枝就好了。”
薛明泽转过头看她,道:“你叫我一声哥哥,趁你年岁小,我还能背你一回儿,以后怕是没机会了,上来吧。”
崔嘉宝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心里还有些莫名的高兴,便乖乖地伏上他的背,将侧脸埋在他背上。少年的背看似单薄却出乎意料地炙热,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直到此刻,薛明泽才问起事情原委。
崔嘉宝将事情和猜测都说了一遍,跟着问道:“你可看到董姐姐了?”
薛明泽道:“你别担心,崇安一开始便往那个方向去的,你说过之后成济也往那走了,董姑娘不会有事的。有我们在呢,你现在顾好你自己便是。”
崔嘉宝乖乖地应下,却又有些好奇,他们来的比她想的早许多,便问道:“你们怎么来的这般快?”
薛明泽道:“我在杖仪庭上看到你的名字。”
崔嘉宝心念电转,轻捶他肩头,道:“好啊,你想去膳堂看我热闹是不是?”
她和董明月领罚,自然要有人去检查,他本是可去可不去,但想了想还是替师弟去了。薛明泽久等她们不至,便疑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找了周宁和崔嘉惠,都说她们俩领罚未归。他担心出事,便通知了崔崇安和董成济,让他们一起来寻。
崔嘉宝听到这有些不对,疑惑道:“你没在石梯上看到我的桶吗?”
薛明泽摇头,道:“你先前说的油应当也没了,我下山时并未感受到不对,想来是被处理过了。”
崔嘉宝有些闷闷不乐,她想起上次周宁惊马,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运气这么好,没人撞见这些暗地里动手脚的人。
薛明泽步履稳健,崔嘉宝没有一点不适,却听薛明泽道:“阿宝,我从前一直在想,我往后要做什么。”
崔嘉宝突然有些心慌。
“是像爹安排的那般,练了这一身功夫,走科举路考武业,拿个功名再入朝为官?”
崔嘉宝细细道:“这般稳稳妥妥的不好吗?”
“挺好的,可是我没法在知道父亲曾经九死一生后还好好地在书院里待着。他渴望战功,渴望出人头地、一雪前耻,宁愿拿命去换。我虽甘于平凡,却也是为人子女,他想看到的一切,应当由我来达成。”
崔嘉宝抓住他外裳的手紧了起来,道:“薛哥哥……你是什么意思?”
“我要走了,离开抚州,到边关去。”
崔嘉宝不说话,薛明泽只好继续道:“若我能回来,兴许便是战功赫赫的大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