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自作主张,一定要跟你妈商量。”
“嗯。”
“江苏的教育水平不比这边差,你妈托人给你找的学校,肯定要比矿中强,在学习上,你得出点成就,这是你的唯一出路。”
“嗯。”于乔吸了吸鼻子。她感觉陈一天的手紧了一下。
“那边人生地不熟的,结交人时留点心眼儿,尤其是,不要跟校外那些人走太近,开好车的不一定是好人。”这句话,2年后冯小刚的电影里,刘德华演的义盗又说过。
陈一天转过脸来,端祥着于乔的眉眼,嘴里啧了一声:“你这个年纪,最容易走错路。”
搁以往,于乔此时必然出言反驳,但这次她没有。
“我虽然不是你爸爸,可任何时候你有需要,都可以找到我,我一直都在。听懂了吗?”
于乔懵懂地点了点头。
陈一天叹口气:“听懂个屁。”然后,他又转向窗外,交谈戛然而止。
又过了几秒钟,他试图把手抽出来,不想被于乔的手柔柔地包裹着,这种奇异的安定感让他再次放弃了。
这是他第N次想要松开手——装睡时试过几次,真醒时又试过几次。
这大概是于乔最后的机会,她想说的话像一锅热水里乱窜的泥鳅,哪句都抓不住,哪句都吐不出。
“那个——你有白头发了。”她挣扎着说出这么一句。
“我走以后,生老病死的,都有我妈管,你不用再替我Cao心了。”语毕,于乔咬了咬下唇,她懊恼于自己的表达能力。
“我是想说,你不用再拼命打工赚钱了,别再熬夜,别再加班,不满也不用藏着揶着,直接给他怼回去。”她想起之前那两通电话。
“小天哥哥,你回学校读研究生吧!或者……或者出国,总之,不管和谁一起,不管做什么,你会很好的,你这么优秀,这么有能力,你会很好的!”
城北路灯越来越稀少,两人几乎在黑暗中相对。
陈一天问她:“要不要我跟你妈说说,初二读完再走?”用逗小孩儿的语气说:“你这几天不是吵着不想走吗?”
于乔摇了摇头。
陈一天看懂了,不是不想走,是不需要他跟她妈说。
刹车片嘎吱一声响,司机放松地吼了一声,车子到站了,司机该下班了。
他边起身边低头吼了一嗓子:“终点啦!”
久坐加上尿急,他没下车就开始解裤带,屌儿郎当走到公交总站的栅栏旁,对着残雪尿尿。
车门洞开,冷风鱼贯而入。于乔终于松开陈一天的手,指缝瞬间灌满寒夜的风。
其实她最想说的话,已经被陈一天说过了:“任何时候你有需要,都可以找到我,我一直都在。”
☆、红罗帐共话缠绵-69
南下之期临近。
于乔不再铜墙铁壁般一口咬定决不回去,她开始认真筹备离开。
矿中同学里, 第一个知道于乔要走的是孙灵君。
她没去过南方, 连辽宁省都没出过, 她的震惊可想而知。
于乔没上学的这几天, 两人一直保持着电话联系,QQ也你来我往地留言。
对十五岁少女而言, 同吃同住同上厕所的朋友, 几乎就是世界的全部。
孙灵君和于乔的关系, 谈不上灵魂伴侣、惺惺相惜,可也算是背靠背打天下。在臭名昭著的矿中,两人能做到相依相偎、不被欺负、不被腐蚀, 起码没偏离人生轨道,也算挚交。
于乔计划回矿中一次,办理转学手续, 顺便跟初二二班的师生告别。
孙灵君和她约好了, 办完学校的事,两人单独见面, 再叙别情。
这事让李远航知道了, 死活要跟着, 说老板出差了, 左右也没事, 就一直等在学校外面。
李远航因为于乔打架的事,在医院跟陈一天打了一个照面儿,至今仍有心理Yin影, 他跟孙灵君说了,如果陈一天在,他就不出现了,如果陈一天不在,他就开车载她们俩去下面玩。
于香跟着于乔来的。
因为提前跟老师打了招呼,转学手续早开好了。
于乔也没打算大张旗鼓地告别,办完了事,她让她妈先走,自己留下来见孙灵君。
于乔是第二次坐上那辆又黑又亮的大轿车,孙灵君是第一次坐。
李远航记得林小诗找过于乔,他口无遮拦地问:“你怎么把林总公主给得罪了?”
于乔冷冷答道:“我没得罪她。”
李远航嘿嘿一乐:“你没得罪她,她特地跑矿中一趟,跟你谈了那么长时间?”
那件事于乔不想回忆。
她又记起林小诗面对她时的倨傲、疏离和嫌弃,再对比林小诗对陈母的逢迎、亲切和圆融,暗自叹了口气。
一切都过去了,现在她要走了。
她知道,即便不走,她也拿林小诗没有办法,林小诗是于乔的反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