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现在,孩子差不多半岁了。
之前每天出门妆容靓丽Jing神奕奕的年轻女人,之后就天天灰头土脸的一个人在家里忙得打转,苏景阳有时候半夜都听见她在楼道里哄孩子的声音。
苏景阳之前只隐隐有些同情,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是他现在心境有些不同了,这天听到动静又有些非同小可,便起身到对面去看了看情况。
屋子里的东西乱糟糟的一片,衣服鞋子玩具横七竖八的摆放,夫妻二人满身的火气,孩子身上仅裹了一条浴巾在沙发上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涨红,两个人却赌气似的谁都不去理会。
苏景阳忙上前把那个小可怜给抱起来哄,大概还是碍于他这个外人在,两人都不没有继续再吵了,而是分别在沙发的两头坐下了,沉着脸不做声。
苏景阳既然都来管闲事了,便一边哄孩子一边多嘴过问一句,结果两人又七嘴八舌的争吵起来。苏景阳听了个大概,跟他预料的差不多,丈夫成天上班觉得自己辛苦赚钱养家,回来了不肯干活不肯带孩子,只顾玩游戏。妻子没日没夜的照顾孩子,累得腰酸背痛,晚上给孩子洗澡的时候忘记了拿换洗的衣服,便叫丈夫帮忙拿一下,可是丈夫游戏里正杀得酣,充耳不闻。
积累多时的矛盾终于是爆发了。
那个男的指责说:“我看你就是懒!在家里除了带个孩子,饭也不做,卫生也不搞,一屋子搞得乱七八糟的,你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苏景阳终于听不下去了,把怀里哭累了睡着了的孩子给还回去,男的梗着脖子杵在那动也不动,女的哭着来接,哽咽着对苏景阳不停说谢谢,又说让他看笑话了。
苏景阳也没有劝他们什么,见他们战火止熄,就回到自己屋子里去了。
星期一的时候,苏景阳坐在客厅里听到了那个男人出门的动静,这才换鞋出去,敲响了对面的门。
面对女主人微微惊讶的神情,苏景阳道:“他觉得你在家带孩子很容易的话,你其实完全可以与他换个位置试试,把这个简单的活儿让给他。”
苏景阳知道自己有些突兀,但现在的他有点没办法像之前那般一声叹息就过去了。
那个男的就是普通的文职,一个月撑破天了那点死工资,而这个女人是不管是能力还是薪水都要高许多,苏景阳觉得不管如何她至少应该反击一下,不该这样憋屈。
苏景阳开始还担心自己会不会遭骂,成为一个挑拨人家感情的恶人。毕竟他再怎么打抱不平,那也是人家夫妻二人的事情,说不定前一天吵架,第二天就如胶似漆了。
可那个女人竟没让他失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谈判的,她很快出去找了份新工作,梳妆打扮风风火火的出门,恢复了些往日的神采和自信,而那男辞职在家带孩子。苏景阳平日里也上班,不知他们那边的状况,直到有天又听到他们吵起来,才知道原来孩子发烧了,丈夫玩电脑还犹然未知,妻子回来才发现。
苏景阳心里想完了完了,那个女人怕是要因为这些事情担心孩子而妥协了……
苏景阳后来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孩子住了一段时间的院之后,女的仍旧天天去上班,男的继续在家里心烦气躁,手忙脚乱的带孩子,但也因为那次生病他也不敢再大意了,倒是比之前认真了许多。
天气热,他们两家经常将大门打开能对流通风,苏景阳在客厅里倒水喝,听到女的下班回来问男的怎么还没做饭,男的抱着刚睡着的孩子喘着粗气瞪着眼睛却憋不住一个字。
女的却没多说什么,挽起衣袖道:“算了,我来做吧。”
“……还是我来吧老婆,你把孩子抱到房里去睡。”那个男的闷闷的说。
不一会就听到他们家厨房里传来开火炒菜的声音了。
苏景阳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心的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将水杯搁置下,把自己家的门给轻轻关上了。
不管是热闹还是争吵,都不属于他。他在自己所属的世界里,仿佛也成了一个过客。
对门的生活越来越平和,越来越和谐,常有的争吵没有了,苏景阳却过得愈发浑浑噩噩,有时候连当天的年份月份都记不得了,也不知道是过了几个星期,还是几个月了,他的灵魂好像被留在了某个地方,某个人身上,而现在的他只是一个空空的躯壳。
终于有一天,他手里握着遥控,胡乱的调到了一档完全不知道讲什么的古装电视剧,并没有特别的内容,只是里面的男主穿着一身黑衣,身形模样都非常俊秀,他眉眼含着宠溺的笑,说着什么台词,
苏景阳却一个字都没听到了,他的心脏瞬间就像是被刀子狠狠的割了一刀,鲜血直流。
一直强撑着他的那口气终于是泄得干干净净,他连坐稳的力气都没有了,先是静静的落泪,然后哭出声来,极其压抑的哭声哭越来越止不住,他开始崩溃大哭,哭得歇斯底里,万念俱灰。
他想容辞,想孩子,想阿离……他不要一个人在这里,他坚持不住了,他要回去。
容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