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南拆开一开,熟悉的口气和熟悉的见面地点,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看过揉成一团浸在一旁涮洗笔的水缸中,看着字迹被晕染的一塌糊涂这才低头重新忙碌起来,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得万分小心, 为了在家中等候的人还有他自己……
夕阳西下,他收拾好东西, 特地多转了两圈才到和乔高约好的地方……
乔高坐在树上翘起一条腿用一把小匕首削竹签,听到脚步声懒懒地抬眼,笑道:“他们从山那边的村子里又抓了两个,胆大不从的撞死了,胆小的已经洗剥干净今晚伺候人,林远南,你看死在他们手里的命有那么多,想要报仇的却只有你和我,是不是有些好笑?我这两天再附近找了一遍,那个女人命大,看来是被人救走了,在她落下山的地方我看到了男人的脚印,也不好说是不是又掉进另一个狼窝了。啧,人命贱如狗,你急着见我做什么?这几天他们盯的紧,你最好把尾巴夹紧了,连累了我,人可都白死了。”
林远南环抱双臂靠在树上,头微微歪着,慵懒中透着一丝严肃,压低嗓音道:“你挑个他们不在的时候,我想进去凑凑热闹,那等好地方这辈子不瞧一眼太过可惜,万一没过多久就看不上了……”
乔高轻轻一跃从树上跳下来,背靠在另一侧,笑骂:“好个人模狗样的东西!听说三天后新知府会来视察,他们都得陪候着等通传,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他们应该会用园子里的姑娘招待,至于上不上钩,就得看这位大人是不是什么好鸟,要是一样是黑的,想要端掉他们……会更难。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但你动作得麻利些,我可不想让那些姑娘变成厉鬼来找我索命。”
林远南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端的树冠,微微叹口气道:“也只有尽力一试,将这些人全都逼到死胡同想必应该会很好看。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让你难做。”……
乔高站直身子,声音变得缥缈悠远,一双空洞的眼睛望向远方,浓重的哀伤流露:“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还是要想尽办法将她找到,兴许将来有一天能够用到。”他有时候会在想,为什么不能咬牙忍下去?将这一切都忘记想来也就没有这么难过了,一直到现在是罗娘不放过他还是自己不愿意放过自己?罗娘那张漂亮的脸再度出现在脑海里,或是看着他温柔的笑或是痛苦地求救。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狠狠咬着牙,额上的青筋暴起,大步地离开,眼眶里的泪忍不住像夏天的雨没有预兆地落下来,只是因为到了伤心处……
林远南又在树林里待了一阵,直到夕阳直留一抹淡淡的光这才起身回家,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明白一家人平安无忧的相守是多么难能可贵……
回到家见阿蝉正忙着做饭,他放下白布袋往水盆里舀水,边洗手边问:“今儿走得那么匆忙,现在好了?”
阿蝉还是从婆母那里知道林远南爱吃rou,今儿正巧路过张屠夫摊子前买了刀rou做红烧rou,这会儿正是收汁的功夫,听他在旁边问,摇头叹息道:“谈不拢,王秀铁了心不打算在一块过了,终归还是年纪小了,若是再大个一两岁也就说不出这种话了,只怕将来后悔可真是覆水难收了。”
“你哥答应了?”
“好话歹话都说尽了,还是没用,能怎么办?也只能答应了。他们两人决定好的事情,旁人再说什么也没用,都是犟脾气,拉不回来。我只是心疼祖母,听到他们不过了的话后整个人都蔫了,哭着说对不住我,真是……”
她垂着头,林远南看不清她的表情,瘦弱的肩膀透出无力,看得他的心也跟着缩了一下,抱着她的腰安抚道:“这或许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命,你也别难过了,强求不得。”……
阿蝉伸出手拍了拍他在自己腹部交叠的双手,笑道:“没事,我自己尚且顾不过来,他们不惜福成天闹腾,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好了,马上就能吃饭了,别没个正行,让娘看到了笑话。”
林远南被她啪地一声拍得疼了,嘶了一声嘟囔道:“好心劝你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阿蝉将rou盛入碗里,看着不小的一块rou,熟了之后也没多少,略显僵硬的脸上带着一抹淡笑:“快去唤娘出来吃饭罢。”
林大娘尝了一口阿蝉做的菜忍不住夸赞:“阿蝉小小年纪就练到这等手艺,真是不错,比我做的还要味道好。你光吃那点咸菜做什么?都说了要给你好好补身子,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阿蝉本来想多留些给林远南吃,他在外面奔波更为辛苦,整个家现在都靠他撑着,但凡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家人的日子都不好过。只是这种话她也不好说出口,眼见他半点不犹豫的将她的碗里堆起了小山头,她的鼻头微微酸涩,这才像是一个完整的家,谁都是掏心掏肺的对你好,没有算计索求,在一起的日子只觉得连时间都过得飞快,半点都不会觉得累……
林远南吃完饭搁了筷子,看着阿蝉问道:“家里有什么短缺吗?明儿我正好全带回来,省得你特地跑一趟,有什么想要吃的东西吗?城南开了一家新的糕点铺子,很多人都说好,我每样都买些。”
阿蝉摇摇头道:“给娘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