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爱人,传递给他一点点力量。
这么多天之中,那种深重的无力感,几乎压得韩竟喘不过气来。
韩竟默默看了夏炎许久,而后侧身倚在门框上,用极小极小的声音哼唱道:“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那首对夏炎犹如魔咒一般的歌曲,既是他的业障,也是他最终的救赎。
嘿,孩子,别沮丧
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更加快乐
记得让她进入你的心房
一切都会开始慢慢好起来
韩竟唱得那么轻,那么轻,每一句都像一声悠远绵长的叹息。他还记得太久之前,在万丈高空中那个狭窄的缆车上,在玉龙山如画的美景中,他也是用这样的语气yin唱着这首歌曲,来安抚那个承受了诸多惊吓的孩子。
他还记得夏炎对他说过,那是他早逝的哥哥借用了他的身份,回来看看自己挂念的人过得好不好。那是他早逝的哥哥想要告诉他,做到这么多已经够了,以后可以不再内疚,稍微去追寻一点点,属于他自己的快乐。
韩竟从不认识夏韬。
对这位当年一度叱咤风云的夏氏太子,他全部的了解,仅限于年少时在新闻中读到的只言片语,以及那段夏氏新年会的视频。
这个人早就不在了。他生命的全部痕迹,在十几年以前都已戛然而止。可即便如韩竟并不笃信鬼神,在这样的绝望之中,他的心中却在无比真诚的祈愿,希望那个人的亡灵能听到他的声音。
希望那个唯一走进了夏炎世界的慈爱的兄长,能够借给他一点点力量,去挽留自己最珍视的人。
夏韬啊……你曾经那么珍惜、用生命去守护的弟弟,现在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苦楚和悲伤,你看到了吗……
韩竟不知道自己唱了多久,全曲唱完了就从头再开始,到后来变成主歌副歌段落混乱的反复。可他一刻也不敢停下,仿佛快要溺死的落水者,手中紧紧抓着最后一块浮板。
那耳语般的歌声对他来说,就像身患重病的少女所守望的,常春藤上的最后一片叶子。一旦飘落,一切的生机都将万劫不复。
夜已深了,周围寂静一片,走廊里昏暗的夜灯闪烁着微弱的光亮。
良久良久之后,韩竟似乎隐约看到病房的黑暗之中,那个消瘦的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夏炎缓慢地转过头来,直直望着他的方向。韩竟能在黑暗中辨认出夏炎微弱的视线,却不是聚焦在他的身上。
又是良久之后,病床上的人终于试探似的轻声开口,问了一句:“……哥?”
那时,韩竟的眼泪唰一下掉了下来。喉咙一片哽咽,轻唱了半宿的歌声再也继续不下去。
这么多天以来,这是夏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不在乎夏炎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另一个人……他不在乎!只要夏炎还愿意打起Jing神跟他说话,只要夏炎还能对这世界提起一丝期许和留恋,其他一切,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哪里还值得一提?
韩竟用手背捂住嘴唇,怔怔地转过身对着夏炎。那不发一语的姿态让夏炎稍微急躁起来,挣扎着就想起身下床,“哥,哥……是你吗?……你回来看我了?”
夏炎的身体虚弱地根本连下地都困难了。韩竟连忙过去把夏炎按回床上,竖起枕头扶着他坐起来。他在黑暗中望着夏炎眼里眼里燃起的那一丁点微光,徒然张了张口,终于艰涩地说道:“……小炎。”
两人之间,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叫对方的名字。相处近两年的时间里,韩竟几乎没有这样称呼过夏炎。一是那称呼太过甜腻亲密,让他多少有些挂不住,另一方面,也是夏炎总不愿承认自己比他小。
这样称呼夏炎的方式,最初韩竟是从夏霖口中听到的。那位深爱着夏炎的姐姐,便是这样唤着夏炎的名字,时而轻柔,时而严厉,却永远饱含着深切的爱怜。
韩竟猜想,当年的夏韬,大概也是这样称呼夏炎的吧。
他并没回答夏炎的问题,然而只是这样一个名字,已经让黑暗中的那双眼泛起一片泪光。夏炎分明是笑了一下,又起身想去抱韩竟。韩竟不敢让他做太剧烈的动作,忙俯身过去坐在床沿,将他拥进怀里。
这么多天以来两人的第一次接触,韩竟只觉得怀中的人竟是那么瘦了,骨头硌得他的胸膛一阵生疼。他深吸了口气,仰起头缓了一会,努力让眼泪不要掉出眼眶,在夏炎发顶无比爱怜地轻吻了吻。
“哥……哥……你知道吗?我遇到一个人……他骨架特别好看,唱歌也好听,会做菜,还会缝衣服……他教会我好多道理,告诉我演戏要怎么演,鼓励我去做我喜欢的事,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每次我遇到困难,都有他陪在我的身边……他还救过我的命,两次……”
夏炎像是呓语般痴痴地喃着。他环着韩竟的手臂收紧了一点,又往韩竟怀里缩了缩。
“可是啊,我不该和他在一起吧……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得到这么多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