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文件还给吴律师,并从名片夹中抽出一张名片递上去,“星耀目前是我在打理,如果财产过户方面有需要,我会全力配合。”
吴律师接了名片,点头道:“那么今天我就不多打扰您了,再次请您节哀。”
两位律师走后,灵堂里又恢复了一片沉默。夏炎低着头,转过身去背对韩竟,慢慢抬起手紧捂住嘴唇。韩竟犹豫了一下,迈步走过去,想把手搭在夏炎肩膀上。
然而韩竟的手还没碰到,一身白衣的青年就又一次对着姐姐的灵位跪了下去。他一手撑着地,头埋得那么深,好半天才从喉间漏出几声悲恸到了极点的呜咽。
韩竟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中。他望着夏炎看了一会,又茫然抬起视线。
灵堂正中摆放着黑纱装饰的夏霖的遗像,清冷知性的女人唇角弯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显得那么疏离,又那么美。
3月4日。
他记得那个日子。
夏炎跟小瑾的婚礼定在3月6日。那之前两天的早上,他曾试着打过夏炎在中国的号码。那时夏霖接起来,对他说夏炎很不好,希望他以后不要再与夏炎联系。再之前,他因为自己的软弱怯懦,执意要与夏炎分手。夏炎扯着他的领子对他吼——韩竟你不能这样,为了跟你在一起,我姐不要我了……
韩竟打电话的时候,应该正是美国时间的前一天傍晚。也许夏霖那时就已经预料到了这场婚礼的凶险。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第二天立下遗嘱,将全部财产遗赠给韩竟的呢?
夏炎一哭出声来就再也止不住了。姐姐去世时他没哭过,整场葬礼上没掉过一滴泪,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放肆地嚎啕大哭。
“姐……姐,你不……生我的气了吗……我真的能跟他在一起吗……”
夏炎抬起头来,向夏霖的灵位膝行了两步,似乎想离姐姐更近一点。他望着夏霖的遗像看了一会,又深深低下头去,声音因为哭泣断断续续。
“姐……你这样小炎不明白啊……你告诉小炎好不好?……姐,你说句话……”
照片里的人只是微笑,并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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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韩竟和夏炎一句话都没再说。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夏霖留下的巨额的财产,还有那财产上附着的地位和权力。他很清楚,这些东西即便是第二辈子活到现在,仅靠他自己的打拼,仍然没有机会企及。
他不能心安理得地收下,却也不能心安理得地拒绝。夏霖留下这样的遗嘱,到底是想让他怎么做?又想让夏炎如何回应呢?
韩竟想着这些问题,大脑中反复回想着他与夏霖数得过来的几次见面。他还记得金鸡奖大名单引起轩然大波的时候,夏霖不过半天就杀到了他家大门口。他记得夏霖对夏炎那溢于言表的浓浓宠溺,他记得夏霖的每一句话。
夏霖说,你不可能懂得夏炎对我意味着什么,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
这样一位用生命爱护着弟弟的姐姐,现在却永远地离开了。她离开了,把她的一切,都留给了韩竟。
坦率地说,没有一个人不想要这些东西。地位、权力、财富,韩竟两生两世在娱乐圈沉浮,所图的,也不过就是这些。
如今这一切他都得到了,以一种毫不费力的方式,轻轻松松地得到了。
可他却只觉得沉重。好沉重。
好沉重……
他最初怀着玩笑一般的心态,把自己卷进夏家的纷争里的时候,有没有一刻曾想过,这场没有硝烟的厮杀,最终的结果会让他如此难过。
整整一夜辗转反侧。韩竟甚至想像夏炎那样问问夏霖,你究竟是什么意思,这样做我不明白啊。可是思绪乱得很,身体已经很累,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他想,这下夏霖连个托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好与不好,日子还得继续过。
夏霖遗嘱的内容过了几天才传到分家的人耳朵里,确实闹出一些波澜,但都被夏炎一力压了下去。夏霖第一顺序继承人夏耀荣都还在世,人家表示承认遗嘱放弃继承,把遗产都给韩竟,这些不知在第几顺序之后的远近亲戚,哪还有扑腾的份儿?
夏炎倒没废那么多唇舌。分家好几个人专程来中国找上门,他约了吴律师,把遗嘱原文跟公证书给对方一一看了,只说:“家姐做出这种安排,有什么深意我也不明白。可是这份遗嘱这么写就是这么写了,她的遗愿,无论懂不懂,我会替她完成。”
他眯了眯眼,淡淡地扫视了一圈自己叫堂哥表姐的几位中年人,还有比他小不了几岁的表侄子。
“你们对遗嘱有异议,大可以去走法律程序。不过,我只有一句话放在这里,这是我姐最后一个愿望,如果谁妨碍她,让她的愿望实现不了,就是跟我作对。要不要给自己树一个敌人,你们自己决定。”
这一句话说得平淡无比,却震得在场几个人后背都是一阵发凉。
夏霖最宠夏炎,这事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连八卦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