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念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快艇里吃橙子的刘深,故作不悦。他狠狠地挑眉,没说话。
“瞧你那样,我还以为你在酝酿情绪,随时准备诗朗诵呢。”刘深不知自己是会错意了,还是打扰了宋念的雅兴。他心虚地看了宋念一眼,缓缓地垂下了头,喃喃自语。
头顶传来宋念淡淡的声音,风有点大,入刘深耳里时,话被吹得断断续续。
“这里的风景不错,适合颂诗。正好我也有点闷,你喜欢诗朗诵就来一首呗。”
重点的那几个字,他还是听清了。刘深愣了,死死地护住手里的果盘。
“刘大哥,别浪费良辰美景。”宋念憋着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特意加大了音量。
“来来来,我给你挪位置。”话音刚落,宋念便进了内艇。
当经纪人有点不好,就是在艺人有正当要求的时候,无条件地完成任务。
“
啊,大海!
你多么慈祥、博爱
我要从污浊的沟壑,
把一条条溪流引来
啊,大海!
请允许我扑进你的胸怀!
”
一望无垠的大海,风平浪静,虽少了壮阔波澜,确实令人感慨万千。刘深做了个深呼吸,活动活动筋骨,抓紧了栏杆。
气沉丹田,一鼓作气。他冲着大海,饱含感情地颂了一首诗。具体的内容他也记不清了,大概是这几句。
宋念漫不经心地把这段录了下来,边录边吃果盘里的橙子。甜甜的,吃了心情好。
某人回头,看见空了的果盘,眼里顿时爬满了浓浓的落寞。
宋念借着渣网把小视频给白栗发过去,足足用了三分钟。
他看着迟迟没回复的微信界面,默默在心里想:我啊,只想扑进栗子的胸怀。:)
-
“你到底来岛上干什么?”刘深研究了一路都没明白。他已经推翻了好几个预设了。
现在只剩下最恐怖但又最有可能的猜测了。难不成,宋念知道了公司要和他解约并索赔的事情,一时气不过,要把他偷偷打一顿,扔在这里了此残生?!
这么想着,刘深的脸上本来还看得过去的五官扭曲在一起。他跟在宋念身后,脚下如有千斤重,每走一步分外吃力。
正换着各种姿势举着手机寻网络的宋念,全然不知道经纪人的异样。不知道是这个岛的问题,还是他手机的问题。
此刻,他的手里大概是拿了块袖珍版的板砖。除了能砸人以外,它好像失去了手机的基本功能。
“宋念,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刘深欲言又止,怕哪句话不对刺激了宋念,“你刚才为什么让船家回去了?我们不返程吗?”
“那个我知道你生气,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你也知道,江咚咚那女人明显更年期,她仇视一个人就仇视到底,绝对不会改观的。”
“公司里多半是吸血鬼,解约也未必不是好事。你不要想太多了,以后的生活美好着呢。”
“赔偿金是有点多,但我这些年也攒了一点积蓄。我和你一起扛,多少能帮你分担点。”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你不是才交女朋友不久吗?你还有白栗呢,还有你老妈做后盾。”
“我孤家寡人一个,我还有大好青春年华,你……你……”
哭天抢地说了一大堆,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唱了一出独角戏。
刘深猛然抬头时,见宋念站在自己面前,脊背挺直,不带一丝笑容,静静地看着他。
“你刚才说了什么?”宋念的语气里有着不容置喙的威严。刘深知道,很明显的,他是指解约的事情。
夜幕降临,天空呈现出一片灰蓝。宋念生得帅气,那张脸不说话或者不笑的时候,眼里偶尔透出来的凌厉之光,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比宋念还高半个头的刘深,缩着身子,渐渐地蹲了下来,表情痛苦。
他把头埋得低低的,说话时带着哭腔。“宋念,对不起。江咚咚说,公司要跟你解约,还要让你承担所有的违约金。因为,合约规定,艺人不能谈恋爱。”
“喂,刘深,男子汉,你哭什么!就为这事儿,你现在哭得跟个娘们似的?”宋念笑了,松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把刘深扶起来。
“没事,他们以后休想从我这儿捞走一丁点儿好处。”宋念像是半开玩笑似的,语气稀松平常,一点也不像在生气。
刘深抹了一把泪,问:“那你刚才那么严肃?还有,你来这荒无人烟的地儿干啥?难道不是……”
宋念嫌弃地松开了手,刘深没站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这人简直朽木不可雕。
八年,果然一点长进都没有。遇到困难还是这幅软弱相。
“我来找我女朋友。不用担心,我们明天回去。”宋念丢下这句话,然后迈开步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