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何满回来,他已经难得的享受了仅有的能安眠的幸福时光,只可惜这幸福时光太短暂了。
是被他自己亲手毁掉的,他明白,可他控制不住。
他自己觉得,他已经足够控制。难道不该得到赞美和奖赏吗?不说何满对他如何始乱终弃,如何无情无义,单说她瞒天过海,暗渡陈仓,隐瞒何太傅和何泉之死,就已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欺君之罪,杀头都是轻的,那是祸及九族的大罪。
他都没骂她也没打她,更没惩罚她,不过给她点冷脸,说几句难听话,他错了吗?他所求不多,最终目的也不过是将她留在自己身边而已,可恨这小没良心的白眼儿狼,压根不懂他的心思不说,还做出一副委屈兼心痛的模样,差一点儿他就心软了。
何满一觉醒来,天光大亮,赵桐自然已经不见踪影,只她一个人霸占着龙床,显得有些可笑。她虽睡醒,却还有些愣怔。呃,他居然没催她早起,是几个意思?
不需要她再像个小公公那样近身服侍了?也不用她每天绞尽脑汁,亲力亲为的替他准备一日三餐了?还是说她答应了那样屈辱的条件,他终于慈心大发,许她偷懒的自由了?
没等她多想,就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何满怔了怔,迅速从龙床上滚下来。
门外是个中年白面无须的太监,他朝着何满瞅了两瞅,皮笑rou不笑的道:“你就是那新来的小何子?”
何满认得他是周太后身边的曲太监,心里咯噔一声,忙垂头道:“是。”
曲公公哼了声,道:“太后召你过去说话。”
看曲公公那模样,分明是早就把她认出来了,这么说她在宫中这事,周太后也早就知晓了?
完蛋了,自己肯定要死。本来周太后和自己就不对付,这回可算是抓着了她的把柄,既然她都同赵桐恩断义绝了,又赖在伫寒殿,霸着他的龙床又算怎么回事?
以前她有何太傅撑腰,又有何贵妃提气,更有赵桐宠爱,周太后不能把她怎么样,可现在她就是个没亲人没名分的小公公,周太后若是想捏死她,简直太容易了。
何满退后一步道:“奴婢知道了,这就过去。”
曲公公却噙着笑道:“洒家在宫里待了几十年,还从没听说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敢让太后娘娘等着的,行了,你什么样,太后娘娘心里有数,就甭收拾了,这就跟洒家走吧。”
何满才不肯走,真出了这伫寒殿,她就等着死无葬身之地吧。
因此何满假意应承,一等出了伫寒殿,她撒腿就跑,曲公公也不急,只朝身后的小公公道:“这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呢,且让她跑去,看她还能生了翅膀,飞出这宫中不成?”
何满没那么蠢,她若当真在这宫中横行乱跑,没多大会就得让侍卫把她当成刺客抓起来,因此她往人多的地方冲,抓着个侍卫就喊:“救命,救命,快去求陛下救命。”
那侍卫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你到底是谁?救什么命?”
何满这个气,一回头指着曲公公道:“他打碎了陛下最心爱的玉如意,却要栽赃陷害,你们赶紧拦住他。”
说完又跑。
这宫里谁人不识曲公公?他如今可是太后娘娘跟前的红人,这侍卫自然不可能拦他,还笑眯眯的上前打招呼。
曲公公拱了拱手,道:“那小太监颠倒黑白,血口喷人,太后娘娘派了洒家来抓她回去问罪,保护各位主子们的安全是你们的责任,这人就交给你们了,若抓住她,太后娘娘定有重赏。”
何满没能逃得掉,到底被侍卫们扭剪了双臂,捆得结结实实扔到了曲公公脚底下。曲公公笑道:“这才叫敬酒不吃吃罚酒呢,小何子,你可知罪?”
何满啐他一口,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也轮得到你来问罪?呸。”
曲公公眼神狰狞,拿帕子抹了抹脸,道:“今非昔比,轮不轮得到,你说了可不算。”他朝旁边的小太监一扬下巴:“给我打,谁让她对太后娘娘不敬。”
他料定何满不敢嚷嚷自己的身份,就算最后陛下怪罪下来,他只推脱没认出来就是了。再则何满主动和离,踹了陛下的事,满京城都传得沸沸扬扬,想来就算陛下再喜欢她,也没那个脸面说要吃回头草。
这时候不打她,什么时候打?
何满挨了几记耳光,登时脸就肿了,恶狠狠的瞪着曲公公,却一声不吭。势不如人,她也不一味的逞强,只在心里暗骂:你给老娘等着,别落到我手里,否则我一定让你把我受过的罪从头到尾都受一遍。
何满被众人推推搡搡,带到了周太后跟前。
周太后如今是万事大吉,自己的嫡亲儿子做到了皇帝的位置,她是这宫里最舒心的人,唯一不顺心的,大概就是赵桐连个正经的皇后都没有,更别说广纳皇宫了。
她本来心里就急,劝了几回,赵桐作颜作色,周太后不敢直擢其锋芒,只好徐徐图之,哪成想听人说赵桐弄了个姓何的小太监,且日夜都在一处,更有伫寒殿的人告密说这姓何的小太监居然都跟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