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马回沂州去。他不常来,下趟再来,便已经是新年正月末了,虽是正月末,却照样给壮小子准备了满满一荷包的压岁钱。彼时壮小子已经不再是“无齿之徒”了,新长出了一对白白的小牙,裴六便好奇地抱着壮小子,伸出手指去摸那小牙牙,壮小子则毫不客气的拿他的手指当磨牙棒,成功咬出两个牙印儿,惹得裴六大笑。
又说是婴儿长牙要做新鞋子,绫姨娘便忙着飞针走线,给壮小子缝了一双大红软缎的虎头鞋。只是壮小子还不会走路呢,可爱的小虎头鞋成了姜采青案头的一样有趣摆设。
嫡长子裴家大爷,终究没能熬到春暖花开,也就在裴六回去之后不久,二月柳梢头,那柳梢儿才稍稍变绿的时候,撒手丢下年轻的娇妻去了,裴家大爷毕竟跟张氏不同,丧礼姜采青便只差了人去吊孝,自己却不曾去。她如今养着娃儿,加上布帛铺子棉布生意越发做大起来,赚了大钱,也就越发忙碌,便也许久没再踏足沂州。
姜采青如今的心思,便全在儿子身上。这小小的人儿,可真是她生活中最大乐趣。
壮小子早产体质弱,奈何他身边有个懂医理的茵陈,有个“养猪出身”的绫姨娘,一家子上下整日拿他当珍宝的,再加上他那个一心想着“科学喂养”的娘亲,小家伙八个月开始牙牙学语,尽管十四个月才学会走路,却从一开始就走得很好,小腿小脚每一步都稳稳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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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娘亲!”
难得冬日大好的太阳,绯红软缎棉裳、戴着绣花棉帽的娃娃一步一步稳当当走过来,离娘亲还有好一段路呢,而且狠心的娘亲还不断的往后退,眼看着接近了,她偏又往后退了两步,壮小子咧着小嘴,小脸蛋笑得通红,毫不气馁地继续追着娘亲走,嘴角那一绺亮晶晶的口水格外搞笑。
“壮小子,来,过来。”狠心的娘亲拍着手,一路引着娃娃往前走,可是她明显忽视了小家伙的惰性,走了半天也捉不住娘亲,壮小子腿一弯,一屁股坐在地上,给姜采青送去讨好的笑脸。
呜呜,娘亲,快来抱我!
“问菊,不许扶他,给他自己起来。”姜采青说完菊姨娘,瞟了一眼绫姨娘继续批评道:“素绫,不许一直喂他吃东西,你当养小猪呢!”
“奴婢哪里扶他了!——这地上冰冷的,冻着小屁股怎么办?”
“奴婢刚做好的栗米藕粉蒸糕,冷了就不好吃了,趁热就给吃他吃半块吧。”
菊姨娘和绫姨娘纷纷替壮小子说情呢,奈何当娘的不领情啊,毫不留情的戳穿那两位:
“看看他穿的吧,跟个小狗熊似的,哪里能冻着他?叫他好好地学走路。还有你,素绫啊,这小小胖子可不能再吃那么多甜糕了,他长牙呢,又不肯漱口刷牙。”
“娘子这话说的,咱们壮哥儿才多大的娃娃呀,穿这么厚实,能走路就不错了。这大冷天的,赶紧回屋子烤火盆吧。”菊姨娘抱起壮小子走过来,弯腰放到姜采青跟前,讨好地笑道:“壮小子,叫娘亲通融通融,新做好的蒸糕,冷了就不好吃了,先叫咱们吃一块吧。”
“慈母多败儿,这小子将来要是不成器,全你俩惯的。他早产体质差,每日必得出来走一会子,锻炼锻炼才好。”姜采青无奈地摇头。她算是明白小胖子是怎么养成的了,没别的原因,这张家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恨不得拿他当祖宗呢。
壮小子可听不懂娘亲这些大道理,咧着流口水的小嘴直乐呵,挥舞着两支小手只管往娘亲怀里纵,姜采青掀起他胸前新绣的八瓣莲花双鱼的口涎巾,给他擦干净口水,自己转身进了屋,菊姨娘笑嘻嘻忙抱着壮小子跟了进去。
屋里生着红红的火炭盆,姜采青进屋便坐在铺着毛皮软垫的坐榻上,壮小子从菊姨娘怀里滑下来,便腆着笑脸凑过来,踩着姜采青的脚,抓着她的衣襟费劲地往她腿上爬。姜采青好笑地将小胖子拎到软塌上坐好,笑骂道:“亏得你娘亲这一双大脚,要是换了菊姨娘那一双金莲,该叫你踩坏了。”
“偏就娘子这大脚踩地稳呢,如今再看看咱们家,这一到年底,银子可就哗哗地往里进。赶明儿等壮哥儿长大娶媳妇,娘子只怕要给他挣下一座金山了。”菊姨娘打趣道。
她两个说笑,旁边绫姨娘却没插话,只管端了个粉青小碟子,专心地喂壮小子吃糕,那栗米藕粉糕蒸地松松软软,最适合壮小子这样的娃娃吃,一块蒸糕下肚,绫姨娘赶紧喂他喝了半碗温水,壮小子居然打了个饱嗝儿,四仰八叉地躺在软榻上抱着自己的脚丫子玩儿。
翠绮匆匆跑进来,探头看着屋里一片其乐融融,笑着禀道:“娘子,裴府来人了。”
“六爷来了?”菊姨娘抢先问道。
“不是,外头长兴传话,说是三爷身边的裴平来了。”
裴平来了?姜采青看看外头灿烂的暖阳,心说平静悠闲的大好日子,可不会起什么风波吧?
果然,那位四十好几岁的皇太子终于按捺不住了。月初老皇帝六十千秋大寿,四海之内普天同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