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见的傻子,一路来就是有同为一个营的小兵死了他们都不掉泪的,多惨,你说要不要对他们好点?”
那是一些哭都不知道怎么哭的人。
谢慧齐知道弟弟在求情,她看着笑着就像春光降临人间的二郎,微笑着与他道,“那就吃饱睡好罢,你说怎样?”
谢晋庆笑着点头,叹息道,“能怎样?这样就好。”
他那些被国家大义征集起来的兵不知道这世间有妻有儿这种最大等的幸福,能吃饱睡好,就是他们觉得他们人生中最舒服的事情了。
没有人知道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了他们最愚笨的力量,也就没多少人知道,为了过境的安宁,他们这些个傻子,付出了一代又一代的所有的生命。
谢晋庆说罢,看着他阿姐笑着的笑脸上那烁烁眼睛上的泪光,他伸出手把她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笑着道,“我何其有幸,能让你一生都照顾我。”
他笑着说得坦荡,谢慧齐却因他的话笑着掉出了泪来。
她于这世道,不过是个小女子而已,做的,说的,不过是她在乎的分寸之地——可她爱的男人,她照顾长大的弟弟们,她教育着让他们为这个国家要付出他们得到的尊荣与之相媲的责任的儿女,却为了这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已经付出,会即将付出他们所有对君主与百姓的忠诚。
他们从知道道理的那天被教着为国为民,于是,他们在尚不知道责任的时候就这么做了。
他们赤诚,却最终还是会被世道辜负。
她除了更爱他们,也没有别的办法。
二郎的到来让谢慧齐振奋了几天,但没几日年底就到了,小年一过,她就为祭拜先帝的事也忙碌了起来。
一切皆不出人所料,江南四州在不卖出粮食,短少棉被等物之后,梧州居然很难找到祭祀所用的蜡烛等物……
大忻所用的无非是喜事所用的红烛和丧事所用的白烛而已,只是,偌大个悟州,在腊月居然没两处店铺有白事所供的白烛,而京城到达梧州的运河因河流干涸,好十几个时日都没京城的船只到达梧州的事了。
只是在梧州城买是买不到了,但谢慧齐提前做了准备,那些祭拜所用的物什,她这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离祭拜长哀帝的日子不过就几日了,谢慧齐这晚跟齐君昀说道起这些日子那些不动声色的官员给他们使的绊子,脸上的笑意不断,眼却是冷的,“他们看来是铁了心想让我们国公府死了。”
她因连续一段时日的不快,把记录江南官员所有事宜的细册都搬到了台面上给他看,“他们甚至连帝台前的白幡布都不让我们在江南本地入,别说皇帝的贡布没有,就是我们自己出去找的那白布不是临时黄了,就是半途被黑了。”
谢慧齐说到这,口气极端的不好了起来,她看着一直都不动声色的国公爷,那个护了她半生的丈夫,非常直接地道,“就是想翻天,也不带他们这样的罢?”
他们这些日子看着是不言不动,但看这态势,岂止是翻天,他们是连皇帝都想反了。
“嗯,”她板起了脸,脸色都铁青不好看了起来,齐君昀伸出了手,把她的手抓在了手中捏了一下才淡道,“他们觉得我逼得急了,已经不是想翻天,而是已经在翻天了。”
谢慧齐眼睛顿时就睁大了。
“你不是常与我说,兔子急了会咬人?”齐君昀淡道,“更何况,这四州的人,哪一个都不是兔子。”
“呵……”谢慧齐短促地笑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抓紧着时间想置我们于死地了?”
齐君昀轻“嗯”了一声,见她脸色苍白,道,“二郎他们来了,你无须想太多。”
兵力来了,她不必要怕先前她所在意的那些,江南的官员再毒也不可能置他们于生死这地。
谢慧齐却是笑了,她这笑却是笑得比哭难看,她看着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苦笑道,“哥哥,我心里有你,所以,这辈子为你做什么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哪怕是伤天害理我也没有丝毫怨尤,二郎来了却也是为帮我这个姐姐,你这个姐夫,这这个国家来的,可是,我们已经把我们国公府赔进去了还不够吗?还要赔进我的弟弟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肯来的人不是二郎。”
她为他牺牲,为儿女盘算以后,这是该她做的事。
但她不想让她的弟弟们们也折进来。
他们付出的还不够多吗?
为这个天下,为这个国家,他们付出还不够多吗?
她不想再付出更多的了。
“……”齐君昀因她低垂的脸最终无言,他看着她暗淡的脸,突然想,有些事他是不是苛求得她太过了。
“慧慧。”
他叫了她一声,谢慧齐为他这声迟疑的叫声苦笑了起来。
末了,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算了。”
只能是算了,她就是因她的一己之私想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两家姓氏的家族,从她嫁给他的那天开始,就已经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