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为什么蚊子喜欢叮她。
——她没有一处不是甜的。
今日立夏。属于夏天的生命都灿烂,像永夜嚅鸣的青蛙,拉扯嘶吼的夏蝉。
陆頫稍稍放松了抱住她的力度,两人半抱着,在狭小的交颈空间里得空喘息。
陆頫顿了顿,说:“木子,我们也算是互相见过家长了。”
虽然北京的体验不怎么愉快,合镇的水果店也还被蒙在鼓里。
“也住过同一间房。”
广州火车站附近,他们住在酒店的同一间房。
“也牵手,拥抱甚至亲吻。”他脸上没有笑,而是带着些许认真的严肃,看久了还以为他在训斥,然后就听见他说,“关于爱情的事我们差不多都已经历,所以,你要好好的,我就等你长大,然后互相交付一生,好吗,木子?”
他呼了一口气,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两枚戒指。没有多余的点缀,只是两个银色的圆环,再简单不过。
“这是我姥爷留下的银块,我托人拿去造了两个戒指。”
木子怔了怔,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戒指。
好半天过去,她终于明白过来。她眼里含着泪,把戒指从他手里取过来,说:“听别人说戒指戴在食指上,就代表着结婚的意思。”
她把戒指给自己戴了一个,又给陆頫戴上。银饰冰凉,圈住她的食指,如同他们第一次见面,木子接过他递来的钱时,捕捉到的他手指的温度。
她抬头,对上陆頫微微下视的眼睛:“我们……这算不算私定终生啊?”
“不算。”他心里暖烘烘,一把抱过她,摇头说,“这是当着满天的星星和明月立过誓的,是天地你我,还有这些生灵都见证了的事,算不上私定。我和你在一起,永远光明磊落,好吗?”
“嗯嗯。”她不住地在他怀里点头。
她带回来的习题里夹着划记重点用的记号笔,她想了想,把陆頫的盲杖拿过来。导盲杖写着陆頫名字的铭牌上还有空位,她咬下记号笔笔盖,在上面写下了叶明木子四个字。
两人就要分别。
她在外面呆得太久了,陆頫也知晓事理,先起身,说送她回去。
木子舍不得,抱着她的腰不肯撒手,在他怀里撒娇:“再抱一会儿。”
陆頫无奈,两人又在楼下磨蹭许久。
终于分开。
木子抱着书慢慢上楼。
楼梯间的灯坏了,每每上楼时只能借着透过楼道窗户照进来的光勉强前行。她以前惧怕黑暗,认识陆頫之后好像不像以前一样害怕了。
人终究要成长。
什么是黑暗?琢磨久了便会发现,黑暗不过是光的另一种表现形式而已。
到了她家门口,她从校裤口袋摸出钥匙,钥匙串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也不知道会不会惊扰门内的人。
这个时间点,李水英和叶守昌如果没有睡下,就是去别的楼栋蹭麻将去了。她脚步轻轻地,推开门,正要换鞋时往里面看了一眼,李水英正襟危坐地在饭桌前一声不吭,似乎是在等她回来。
她背对门口坐着,背有些弯。
木子心里有些慌:“妈……你怎么还没睡啊?”
没有得到对面的回应,她搬出了自己早已想好的晚归的理由,强装镇定道:“数学老师留我在办公室练题,我的立体几何特别差,她说帮我补一下……”
“叶明木子,”她兀地抬头喊了木子的名字,出声将她的话打断。她脖子上是经年人老色衰积下的褶皱,外面忽然刮起大风,摇得小区内的樟树树叶剧烈摇摆,沙沙树叶摩挲,是要下大雨的前奏。
李水英冷冷地说:“要是我今天没有亲眼看到,你还想要瞒我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太极。。。真是玄妙!
昨天欠了一更,大概清明假期能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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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六章
李水英原本在他们家后面那栋跟人打麻将。晚上木子上晚自习,她在家里守着就犯困,合计着打个几圈再回去。
中途她有些想上厕所,于是去了趟厕所,在外边的洗手台洗手时,她随意借着窗户朝外看了看,便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形。
起初她以为自己看岔了,觉得像是木子和陆頫,但夜晚光线模糊,她不太确定,又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模糊中,有个人转头过来——是他们家木子。
她浑浑噩噩地推了那一桌还在等她回来的麻将,冲撞着猛下了三层楼梯。到花园里,便瞧见两人抱在一起。
她脑子里空白一片,藏在花园一棵大树后,一时不知该往哪边去。她平复了一下心情,好不容易理顺了呼吸,晃了晃脑袋,几乎是窜逃着从另一条小径进了自家的楼道。
她坐在房间里,隔着门板听见木子上楼。小女孩的雀跃脚步声她听在耳朵里只觉得难堪。
门开了,整个房间彷如陷入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