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在身后响起:“成公子。”
戚葭缓步过来,面上带笑,冲他行了一礼:“还未恭贺成公子高中状元。”
成斐拱手:“侥幸罢了。”戚葭笑意更深:“成公子谦虚,何人不知此番高中公子乃是实至名归,家父亦十分欣赏公子,道后生可畏,公子若得空,也可到府上多坐坐。”
成斐面色平静无波,淡然道:“在下既入翰林,日后朝堂之上,若得侯爷指点,已是幸事,不敢上门叨扰。”
苏阆听的肠子打结儿,默默走到苏二跟前预备拉他走时,卫凌却又折了回来,出现在空荡荡的门口,朝几个人走去,边拿着帕子擦手边道:“几位也准备回了?”
成斐旋即点头应是:“卫公子,告辞。”卫凌收起手中帕子,笑着应了,戚葭见到他来,面上现出一点矜淡神色,点头嗯了一声,跟在成斐后头往门外走去。
成斐径直往前,目光在门槛前的空地上一顿,无声抬脚迈了过去,然不过须臾,身后却响起女子受惊的一声痛呼。
第7章 棠礼
方才还轻移莲步身形款款的戚葭不知怎的,脚下一滑,重重跌倒在了地上。
门里门外的人皆抬头往她的方向望去。
戚葭大窘,脸腾的一下红了,慌忙想爬起身,脚下却又滑了一跤,险些再次趴倒,发上金簪受到晃动,啪的掉了,一缕头发都散落下来,好不狼狈,卫凌唇角往下一压,朝一旁侍女正色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戚小姐起来。”
两个侍女慌忙上前,将面色通红的戚葭扶起身,才发现她鞋底不知怎的踩上了一块…白颤颤的东西。
卫凌不明所以的道:“呀,那是何物?”
侍女们用绢子将戚葭鞋底上踩得稀烂的东西揩下来,面上神色皆有些一言难尽,半晌才道:“回公子,是块山药。”
已然走出门外的成斐回过头,似笑非笑看了卫凌一眼,目光转向戚葭,和声道:“戚小姐以后走路,只看前头总是不够,且注意脚下才是。可还好?没摔伤吧?”
戚葭面上一瞬间红白交错,手上忙忙捡起簪子将散发理好了,勉强一笑:“劳公子挂怀,没事。”
成斐点头,而后转身离开。
戚葭心下突然冒出了一个接一个的小酸泡,方才成斐几句话,虽是温然的口吻,却像根银针似的,把那些水泡一个个挑开了,又涩又疼,心下不由羞怒不已,也不管院中尚未离开的公子们对她如何关切,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匆匆往府门去了。
许多公子原本就为着戚葭才磨磨唧唧没离开,没成想闹了这么一出,哄得一下全散了个干净,唯余卫府的下人和堂中站着的三个人。
苏阆瞅一眼卫凌的袖口,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那厢若无其事地掏出沾着糖渍的帕子扔给一旁侍女:“拿去丢了。”说着转身向她,“阿棠,时辰尚早,我带你去后院散散心如何?”
好好的寿宴上险些闹毁容,苏阆心里也不大痛快,遂道了声好,一旁苏二看向外头,咳了两声:“我就不去了啊,你待会儿自己回去吧。”
苏阆不明就里:“二哥对自己认路的本事还挺有自信。”苏二眼角抽了抽,没好气道:“你以为我和荞荞一个样呢。”言罢头也不回的掂着扇子走了。
卫府规制不俗,后院亦大,小桥流水假山回亭一应俱全,才到院中,便听到了桥下潺潺的流水声。
苏阆随卫凌经过蜿蜒石子路,停住了步子,眸子被前面景色映的亮了亮。
入眼处一片染了胭脂的雪,暮风吹过,海棠花浓。
卫凌上前,与她比肩而立,笑问:“前些日子我找人把它们一棵棵移到这里的,挺费工夫,不过看着倒养眼,你可喜欢?”
苏阆抬首看他,眼中满是讶然的笑意,旋即跑到树下,伸手攀了一根花枝,细细的瞧。
树下姑娘半束的长发被风撩起,好看的侧颜浸在淡淡的暮色中,映着满树繁花,直若进了画里。卫凌微微出神,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苏阆松手,花枝顺势往上划出一道弧线,弹落下几片花瓣,飘到了她的长发和衣领上。
卫凌愈加拔不出眼来。即使他时常见她在将军府的树下练剑——那景色亦美,然彼时不论她手中擒的是剑还是树枝,总携着凌厉的英气,动作繁复干脆,眉眼冷清。
他从未见过,如此诗情画意的苏阆。
满蕴着诗画美的姑娘转过头,冲他唤了一句:“卫凌——”
“你可真有钱,一棵棵移过来,御史大人没抽你?我不信。”
姑娘看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钦佩,走到他跟前抬手啪啪拍了拍他的肩:“卫伯最看不得人平日搞这些花头,谁给你的勇气虎嘴上拔毛?”
卫凌:“……”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面色一定是难以言喻的多彩斑斓。
这姑娘和话本子里的诗意佳人,那是能搭边的?卫凌突然反应过来,她方才攀花枝细瞧的举动,很有可能只是在辨别这海棠的品种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