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疯女人…她凭什么!
日头渐渐往西移了下去,暮色将至时,苏阆策马回了将军府。
按照大陈朝中惯例,秋狝过后还有几日休沐的时间,一连几天洛长街有名的酒楼茶馆里都热热闹闹的,卫老爷子思过半个月后正好赶上这个好时候,也甚低调的出了门找苏嵃喝酒谈天去了。
苏阆才说通陶一川带他去泓学院,看到卫府的马车来,当即麻溜的领着孩子从后门溜了出去。
虽知是休沐,成斐不一定在院中督管,她还是鬼使神差的领着陶一川朝泓学院去了。
书院距皇宫也不算远,就坐落在洛长街相邻的那条道上,听成斐说为免再添民负,是直接用先太师的府邸改的,太师三朝元老,辅佐太.祖太宗而一生未娶,并无子女,驾鹤西去后独留了一座空宅,倒是正好用上。
苏阆循着印象找到了那个去处,朱漆大门有稍许斑驳痕迹,高悬的上“太师府”三个金字却依旧清晰,与印象中儿时来过的府邸并无多少差别。
只是挨着正中匾额的左侧添了一块不大不小的副匾,上书瘦劲清峻的三个字:“泓学院”。
苏阆不经意间弯了弯眉眼,出神间门丁已然笑着迎了上来:“苏姑娘来了,快请进去吧,翰林在里头呢。”
苏阆颇有些意外,指着自己道:“你认识我?”
门丁只是笑着点头,将她引到了院中。
这座宅子是先皇在时赐给老太师的,因感念其功德,规制比寻常的还要大许多,改建成书院倒是绰绰有余。
府中后院树荫盎然,环亭绕水,深秋头午的辰光洒在院中,敞亮清爽,站在石桥上,不时可闻窸窣人声。
苏阆看一眼跟在自己身侧一直梗着脖子木着脸的小孩儿,领着他往人影活动的地方去了。
众人正忙活着把新运来的书案安置到房间里去,回廊里进进出出的身影一时教人有些眼花缭乱,门丁挠了挠后脑勺,讪讪笑道:“啊呀,公子应当就在附近,容小的去找找。”
苏阆看着眼前人一个个经过,不多时眼睛便落在了远处树下侧对着自己的那个颀长身影上。
旁边有男子来取桌案,成斐躬身抬了一把,一截袍袖向上挽起,手指搭在玄红漆木上,映着晨光愈加显得玉白修长。
苏阆领着一川上前,唤了一句:“成公子。”
成斐恍然抬起头,虽是深秋,他额上早已染了些微亮的汗意,见到苏阆来,眼底腾起一层温和的笑,也顾不得擦,径直朝她走了过去。
苏阆一笑,掏出块帕子扔给他,成斐扬手接住,在脸上揩了一把,走到她面前:“来的这样早。”
苏阆扬眉:“本不过想来看看,没想到今日公子也在这里。”
成斐笑笑,“我一直在,”他打量了几眼院中,指着那些桌案道:“这是最后一批了,早些规整完毕,剩下的事情也好方便开展。”
他说完,弓身拍了拍一川的肩膀,眉目温和:“小川,住的地方都安排好了,想看看你的房间吗?”
一川漆黑的眼睛瞧着他,小小的食指压在嘴唇上,须臾稍微点了下头。
成斐旋即招过方才找到这里来的门丁,让他带一川去了,转头将帕子递还给苏阆:“这里景致不错,一起走走如何?”
苏阆背手,踮了下脚尖:“好啊。”
虽至十月,水畔枝叶犹然泛着绿意,透着晨光显得极为清亮,苏阆四处逛了一会,道:“今年时气总不见凉,冬天兴许会好过些。”
成斐抬手搭了一片树叶到眼前,看了看翠绿的叶脉,微微皱眉:“暖冬…”冬气暖则多春旱,除却省些煤炭,却不像是什么好事。
苏阆见他神色微变,不由问道:“怎了?”
成斐松开手,看着那枝绿叶弹上去,淡声道:“今年姑娘兴许见不着大雪了。”
苏阆扬眉唔了一声:“那还不错。”
成斐有些意外的看向她:“姑娘不喜欢下雪么?”
在他的印象里,京中姑娘无一不给自己标榜一个爱雪yin雪的名头,已彰显自己对冰清玉洁的心驰神往。
苏阆坐在水畔的一墫石凳上:“风霜雪雾之类,我都不大喜欢,纷纷扬扬的扰人双眼,”她扬首,看一眼清凉清亮的晨景,“我更中意干干净净的天地。”
当然还有一层。去岁苏家军与北狄争战之时,一旦大雪纷扬,则山路拥堵,地面冰滑,人常失向,行路不稳,则多流血丢命。
待得天晴回暖,雪水晒化,遍地皆是泥泞血腥,掺着肃杀之气,更是淋漓煞目。
苏阆想起先前此景,眉心微微一皱。
成斐不置可否,嗯了一声。
苏阆低头拾起一块石片,朝着平静水面投了过去。
咚的一声响,石头划了个斜弧,径直砸向水中,激起大片水花。
苏阆遗憾的叹了一声,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还是没会。”
成斐低头看她,到树根前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