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兵士们的身上,不少营帐也呼地燃烧了起来,原本漆黑的营地一时间火光噬人,惨嚎充耳,四周俨然成了一片火海。
自烧营地来御敌军,这女人怕不是个疯子!男子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竖刀回挡射来的箭簇,可身下的马被猎猎火势包围,早已受惊,失措跑跳,被一簇箭光射中脖颈,轰然倒下,将他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顾不得喉头涌上的大口甜腥,慌忙爬起身,大声嘶吼欲集手下,可兵士们早已被营阵搅散,又大多烈火焚身,哪里还能听到他的命令,整个北口乱成一团,呼叫声不绝于耳,苏阆的眼睛在其中凌然略过,最后落在才摔下马的人身上,眸光微微一凝。
男子抬眼,正与那道冰冷视线相对,心中猝然慌乱,转身欲逃,却有一支冷箭划裂长夜,带着尖锐的破风声呼啸而来,正透背心,他胸口一凉,愣愣低下头,箭簇已然闪着寒光窜出心窝,骤然倒地,不多时便断了气。
火光照亮半边夜空之时,远处中军的方向传来一阵长戈铁靴列阵而来的沉闷声响,急急朝这边奔踏而来,司马尹带着王军赶到,登时被眼前景象惊得呆住,眼力倒还在,转头望见不远处高地上持箭而列的陈军,不多时便明白过来,骤然大怒,指着中间嘶声厉吼:“苏阆!你疯了!”
第57章
苏阆闻声转脸, 却不看他,视线冷冷落在司马尹身侧的徐漮身上,握着长弓的手一紧, 才欲上前, 身形却猝然停住,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 须臾,咳出一口艳红的血, 再也撑不住, 双肩一晃, 整个人倏地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岑帆眼睁睁瞧着她在自己身边倒下去,慌忙一把扶住她:“副尉!”
司马尹气极, 大步迈上高地,指着北口怒吼:“好大的胆!不经上报,竟敢毁掉军帐,都想被砍头是么!”
岑帆扶住苏阆的胳膊, 愤而抬脸,死死压住发寒的语调:“中军迟迟不来,若非如此, 将军派来的那些兵,只怕早已成为敌军刀下之鬼了,军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相信将军心中自有定夺。”
司马尹扫一眼不省人事的苏阆, 冷笑一声:“本将已然调拨了五千军士,现下落到这个样子,无非就是你们无能!”
岑帆眼底腾地染上一层怒色,真想一拳揍扁他的脸,想起苏阆之前的嘱咐,只得生生按捺住了,奈何心中怨懑太盛,还是露了几分情绪出来:“五千兵士,将军果然好实在,您充调的大军,掐头去尾,除了搬搬东西拉拉弓,还能做什么?”
司马尹一怔,抬眼望去,借着火光扫过兵士的脸,身形微微一僵,脸上却还绷着:“无论如何,自毁军资就是大罪,待她醒来,本将自来治她。”
岑帆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声音没有起伏:“将军这话错了,北口后备之资,副尉早已安排集中搬运到了这里,一物未少,为的就是防备这一天,那五千兵士来时,也未自带军帐,是以今夜烧的不过是苏家军的空帐,要治罪,也该等苏将军回来,就不劳将军费心了。”
司马尹放出的狠话一下被他堵住,不由脸色青白,岑帆将苏阆背起:“中军既至,将军若无其他事,属下便先退下了。”他走了两步,又停住,道,“望将军尽快下令收拾营地,以免您的五千大军没地方住。”
言罢背着苏阆转身朝高地下扎起的一间小帐去了。
因是空帐,火源既停,便也烧不起来,火势已然渐渐小了下去,王军中早已有有眼力见的将领带兵去收拾营地,狄兵过了这一遭,非死即伤,虽逃掉一些,但也活捉了不少,不多时便被带了下去,司马尹走到徐漮近旁,眼中已然带了些许狐疑的神色:“军师,今夜的事,您是否该对本将有个解释?”
徐漮的脸色不大好,火把的光一照,本来就白的面皮现下更白了。
今晚北口这边传来异动时,他原本马上就要调兵支援,却被徐漮劝住,言说狄军夜袭,人数定然不多,北口兵足,抵挡一阵不再话下,教他稳下心思,且先将中军调齐,待摸清袭军意图,再援不迟,司马尹心中本就对苏家军有隙,巴不得狠狠挫一挫他们,徐漮的话,无异于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是以按下援兵,磨了两盏茶的时辰才下令前往北口,却不想苏家军竟直接把营地当成火场,和敌军一起烧了个干净。
苏家军的人就是一群疯子!
他怒气冲冲赶到北口南侧没有被火殃及的地方,却借着火光看见了那些鬓角花白或脸色犹然稚嫩的兵士,两件事不得不一齐联系到了徐漮身上。
徐漮眼神微微有些闪烁,借着火把的光掩饰了过去,他本以为就凭北口这些兵,先前又亲绘了北口营地舆图送到狄中,拖这两刻让狄军速战速决拿下北口不是问题,至少了结苏阆不在话下,届时自己就可以趁乱功成身退,哪知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强行稳住心神:“将军息怒,此事确有蹊跷,还需…还需仔细考量。”
司马尹皱眉:“今晚的事且先不提,本将前些日子将补调兵士的事交予先生,缘何安排了那些人?”
徐漮面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