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台涮一涮便可。”
一川嗯了两声,回身去了。
张承允见两个书童都背对着自己,身子一倾,便靠到了书架上,整个人的力气都卸在了上面。
焦灼闭目间,小臂上突然传来一阵细小而尖锐的刺痛之感,张承允皱眉,又是这种感觉。
昨晚在成斐书房中给集稿做注时,磨墨的指肚上也有这种感觉。
他本没工夫去考虑这个,此次的痛感却没有像先前那样转瞬即逝,反而愈加刺疼起来,像一簇针尖在皮肤上轻轻连续的扎,张承允抬手,一把撩开袖子,目光落到手臂内侧,一定。
小臂上的皮rou表面不知何时起了两个小红点,周围的皮肤也有些灼烫之感,指肚覆上,微微发热。
被针扎的感觉就是从红点哪里传来的。
被蚊虫咬了?
不对,寒冬腊月,哪来的虫子?
小红点不过针尖大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张承允抬手揉了一会儿,又疼又痒的感觉便慢慢消了。
心下正疑惑,书架后头的一川突然道:“承允哥哥?”
张承允回头,看见一川端着纸篓站在案边,瞧着他。
他道:“怎么了?”
一川指了指长案靠里的一处案腿,小声道:“那里有个垫角的纸包,我不小心踢出来了,力气不够,不能放回去,承允哥哥再给垫回去吧?”
第84章
张承允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果然桌案靠墙一面的右下角处摆着一个被叠成小孩巴掌大小的纸,已经被压的变了形,上头还沾了些案腿的泥盒剥落的烘漆, 应是地面不平整, 随意折厚了废纸垫桌案用的,应道:“好, 你们走吧。”
一川听话的点头,端着纸篓出了房门。
张承允走过去, 蹲下身拾起, 正准备垫到案角下头, 目光无意间扫过纸包上头透出来的字迹,眼睛猛地睁大了,慌忙展开。
纸张被实木长案压的久了, 中间一块儿都深深凹了下去,一层层紧紧贴在了一起,一下还不大容易完全舒展,张承允动作太急, 刺啦一声,竟将那那纸撕破了,好容易才平铺开来, 果然是两张。
因为被压叠的太紧,许多折痕处都起了毛边,又被自己撕了一个大口子,有的笔迹模模糊糊的看不大清楚, 但只一眼,张承允便认出那便是自己誊写的内容,眼睛蹭的一亮,而后笑了出来。
原来陈义竟拿它垫了桌角!
那他当时为何告诉自己放回了藏书阁?
张承允稍一思量,狂喜之下很快释然。
陈义其人本就大大落落的,想来忙岔了,将其错当废纸垫了废纸也是正常,他之前就经常办把写完的课业扔进纸篓的蠢事。
张承允再也等不得,立时将其折成两叠,寻出火折子,目不转睛地看着纸张被火苗完全吞噬,直到变成一堆灰烬,这几天悬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下去,得以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算是收拾干净了。
张承允心中Yin郁一扫而光,按捺不住,关紧门窗取出了一直贴身藏着的,放在手中翻了翻。
熬了这许多时间,集稿上已经被自己认认真真注了大半,还剩三十来页便能向侯爷交差了,张承允看着其上的清峻小字,心中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眼角都不觉渗出了深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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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腊月初旬,苏嵃的归营无异于让大挫狄兵的陈军如虎添翼,相比与其对峙的敌军而言,更是势若雄狮,苏嵃对成斐极为激赏,他来不过两月,两军形势便发生了完全的逆转,不仅如此,兵士伤亡也被他压到了最低之数。
不得不道一句后生可畏。
成斐同苏嵃商议,不急出兵,先将陈军截获粮草的消息透露给北狄那边,苏嵃答应了。
谁都知道,这将是压垮狄军的最后一根稻草。
两军再次开战,孰胜孰败,不等交锋便有了定论。
开河至上京的捷报频传,最后一封,是北狄可汗亲笔的求和书。
苏城这日得了闲,偷偷跑到苏阆这里来和她唠嗑。
不过苏阆觉得…这家伙就是冲着她的炭火盆和烤山芋来的。
苏二嘴里甜糯的芋rou还没咽干净,一壁义愤填膺的说着话,声音却含含糊糊的:“都败成这个鬼样了,还求和?多大的脸!真当我们好脾气,记吃不记打。”
苏阆瞥见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一脸嫌弃的递上杯热水:“吃完了再说话吧你。”
打了半年的仗,真是越来越糙了,不怕回去把荞荞吓跑吗。
苏城接过,几口灌了个底朝天,又递还给苏阆,苏阆默然的接了,挑眉道:“那你们是怎么打算的,不谈和么?”
“北狄一日不降,我们便一日不撤兵,求和?美的他。”苏城餍足,后背往椅子上一靠,“北狄那帮人欠记性,不打狠些就不知道安生,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阆唔了一声,表示英雄所见略同,又道:“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