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高临下地睨着她,想想又改口,“不对,她什么样我都喜欢。”
他幼时所承的庭训多半拘束而压抑。自打那年认识了沈蔚,他才知原来人还可以那样活。
高兴就是高兴,生气就是生气,对讨厌的人可以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对投缘的人可以义薄云天热血上头,不必事事三思而后行,不必时时忧心自己被人看穿。
虽任性妄为,却也问心无愧。多好。
人人都说沈珣之纵妹成痴,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杨慎行却时常觉得,说不得将来自己会把沈家那二姑娘纵得更厉害。
就爱瞧着她无法无天的样子啊。
“她打死你你也喜欢?”听溪困得捂了小嘴,对这些奇怪的大人完全不能理解。
“她才舍不得打死我……”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杨慎行抱着她走到沈家门口,见小桃正在那里焦灼观望,便将怀中几乎要睡着的家伙交给了小桃。
这几年听溪时常瞒着父母与舅舅往隔壁跑,小桃是功不可没的帮凶。不过杨慎行心中却很清楚,沈珣之、沈素夫妇绝不会心大到这地步,大约也就是信得过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目送小桃将听溪抱进去后,杨慎行才懒懒地回到自己宅子。
他本想接着看书,却实在看不进去,便心浮气躁地起身出了书房。
打开门的一刹那,他的眼眶蓦地发烫,唇角止不住上扬。
书房外的树下立了一个有些踌躇的身影。一身青衣与他遥遥辉映。
被他开门的声响惊动,沈蔚抿唇抬眼望着他,似乎在打量他是否还在生气。
他就静静站在书房门口,一言不发地朝她笑着伸出手。
沈蔚本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讲和,见此情状顿时心中喜悦怦然,毫不犹豫地几步过去就扑到他怀里。
“杨慎行,我还没吃晚饭。”
杨慎行心满意足地收拢了怀抱,在她头顶上偷偷翻了个骄里骄气的白眼,拥着她退进书房中,轻轻以脚尖将门掩上。
“拿双心佩玉来换。”
她越不肯说双心佩玉的去向,他就越是介意。心里没底,总怕会生枝节。
“真没了……”有了昨夜的教训,沈蔚这回终于放软语调。
“那我就问一句,给谁了?”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只要知道去向,他至少能想法子。
沈蔚也知这是他在让着自己,便也不再倔强,可怜兮兮地抬脸冲他笑:“给……梁大人了。”
这个答案远远超出杨慎行所有的预判,他除了周身发僵地瞪着她之外,一时也没有别的反应了。
“那年梁大人刚到河西战场就收到家书,说傅大人生了……”沈蔚见他震惊到不能动弹,连忙解释,“正巧那时我也在河西。”
缓过心中那阵冲击后,杨慎行艰难地接住她的话:“所以?”
王八蛋梁锦棠……的儿子!居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霸占了他的定亲信物!
“我离京时只带了椒图刀与双心玉……”沈蔚抬起手揉揉他紧蹙的眉心,小心翼翼地接着道,“总之那玉就给梁家小子做满月贺礼了。据说傅大人的行踪不宜暴露,所以我跟谁都没说。”
若有人知道她那块双心佩玉在梁锦棠儿子手中,循线找到傅攸宁就很容易了。
虽说她并不清楚傅大人的行踪为何不宜暴露,但当年梁大人曾郑重交代过此事,她自是要守口如瓶的。
“不气了?嗯?”她对不起梁大人的信任……不过她相信杨慎行不会告诉别人。
“更气了!”
杨慎行忧郁又忿忿地讲出心中大痛。原来,之前为了找补萧擎苍、秦红玉他们那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他曾通过扶风梁氏的家主梁锦和,与梁锦棠来往过书信。
沈蔚听他说完,才知道还有这渊源,心中又感动又赧然。“你看你总是替我做许多事却又不说,这样很吃亏啊……”
“我就乐意吃亏,管得着吗?”杨慎行委屈得要死要活的,心知那佩玉是无论如何拿不回来了,便恨恨骂道,“梁锦棠那个混蛋!在信中半句都没提过双心玉的事,简直欺人太甚。”
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知双心佩玉同你有关系啊。
沈蔚心中好笑地嘀咕,实在不忍他再继续懊恼追悔,索性抬起两手将他好看的脸蛋挤得扁扁的:“我饿了。”
被挤成小鸡嘴的杨慎行艰难回话:“那你饿死吧。”
“若当真饿死了,你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同样的了。”沈蔚得意地扬眉,笑意开怀,松开手不再继续□□他的脸。
杨慎行恨恨抱紧了她,低头在她脖子上咬了一记。
“喂!”她正要打人,嘴里却被喂进了一颗糖球。
看她含着那颗糖球立刻就眉开眼笑、一脸的满足,杨慎行好笑地轻推了她的额头:“有那么甜?也不知什么出息,这么好哄。”
她在他怀中扬起笑脸,无比真诚地望着他:“你给的糖,特、别、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