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走到店门口,都要伸手推门了,才发现门上挂着休业的牌子。然后智龄未成年少女拍了拍脑袋,很不好意思地回头朝他一笑,转身带他往后门走去。
段悦逢看到马路对面站着几个大块头男人,正在朝这边打量。
“老板的债主。”流歌解释道。
“债主?你们老板欠债了?”
“是啊,听说还不少。”
这真是个好消息,段悦逢有些把握了。
厨房的后门一开,那个点心师的脸好像打地鼠娃娃一样冒了出来——在看到段悦逢的瞬间,又像看到了打地鼠锤子似的迅速后撤,从微笑变成冷笑,室温似乎都低了两度。
总觉得这个人对自己抱着莫名的敌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于是段悦逢朝他笑了笑,对方也回以同样客气的笑容。
“你刚刚去哪儿了?迷路被好心的路人叔叔送回来了?”阿潇问流歌,强调了“路人”和“叔叔”。
“不是啊,我去还伞,”流歌说着走进厨房,东张西望,“麻薯呢?做好了吗?”
点心师的眉头一震,眼神一冷。他端起旁边的托盘走到前厅,把托盘里二十多个圆滚滚的麻薯依次放进保温柜,然后响亮地拉上柜门,响亮地上锁。
“没有,还没做过。”阿潇回到厨房说。
流歌“呼”的一下就皱着眉头鼓起腮帮了。
段悦逢心里仿佛有一百只企鹅捧着肚子哈哈大笑:当着外人的面闹脾气,这个点心师看来也是未成年——情商未成年。
段悦逢的双商当然都已成年,所以他在两人吵起来之前,立刻出面打圆场:“你们在做麻薯吗?明天要用?我可以帮忙吗?”
“不需要,今天店休,要买点心的话明天再来。”
“你会做麻薯吗?好厉害啊,我还没见过麻薯怎么做呢。”
于是段悦逢从善如流地留下了。
*
厨房大概十个平方,前厅大约十五个平方,那扇锁着的门后面应该是仓库……全部加起来大概30-40平方的样子。草草看了一圈之后,段悦逢对店面的格局心里有数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赶紧做完手上这堆东西,然后抽身走人。
段悦逢低下头,戴上一次性手套,揪了一团蒸好的糯米面,开始揉团子。
糯米面是白色半透明的,柔软粘稠,还有点烫手。他很熟练地揉好一个小球,然后用筷子挑了一撮豆沙馅,包进团子里,捏好口,揉紧,往椰蓉里一滚,就做好了。
“……好厉害啊,这就完成一个了。”十个手指被糯米面牢牢黏住的流歌很羡慕地说。她已经弄坏了五副手套,一整碗糯米面也被她的手套消耗了1/10。
“这个很简单的啊,”段悦逢说,“我也就会做这一种点心而已,还是小时候外婆教我的。”
在旁边烤蛋糕胚的点心师鼻子里“嗤”了一声。
“我可以吃吗?”流歌说。她直勾勾地盯着麻薯,眼睛亮得像抹了油。
“又没有味道。”旁边的点心师说,用鼻子。
“没味道我也想吃,”流歌“哼”了一声,“就算没有味道,咬起来软软的,也很有意思啊。”
他们的对话在段悦逢听来有些莫名其妙——豆沙和椰蓉不是甜的吗?他想起那天在自己店里,流歌对着冰淇淋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吃起来没有味道,就是冻成冰的水。
流歌已经伸手把那个麻薯拿起来了,眉开眼笑,嘴巴大张着,咧成一只蛤蜊,然后“啊呜”一口把麻薯吞下。
——“唔!”然后被烫到了。
段悦逢眼看着她满脸通红地跑到墙角,背过身,一边捶胸一边咳嗽一边大喘气——大概还被噎到了——旁边的点心师倒了杯水递给她,小声说了句什么,她抬手就是一拳搡在他肩上。
段悦逢想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吃麻薯,好像也是被噎得咳了个半死,把外婆吓了一跳,使劲捶自己的背,好像他是一床晒出去的被子。
“有……有点烫……不过……还……挺好吃的……”流歌回过头对他说,眼中噙着泪水。
段悦逢“噗”地笑出来了,就算被点心师瞪了也笑出来了。他想了想,出门去旁边的小杂货铺里买了一支nai油雪糕,又回到店里,把雪糕切成小块,用放凉了的糯米团包起来。
一支雪糕做了五个团子,圆鼓鼓的,比豆沙馅的麻薯饱满许多。
“冰淇淋糯米糍,”段悦逢说,“我也是刚想到的,这附近也买不到什么像样的冰淇淋……要不要尝尝看?”
“不好吃,”阿潇马上接了话头,“肯定不好吃,雪糕都被糯米粉暖化了,想想都腻人。”
段悦逢一愣:“这倒也是,那就先放冰箱里——”
“糯米皮冻结实了也是能磕掉牙的。”
“那吃之前先放一会儿……”
“里面还是硬梆梆的,放久了冰淇淋还会流出来。”
“就放几分钟,不多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