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出来没有见到一个男丁,不由就有些诧异,“怎么,男人们都去哪里了?”
五少夫人强笑着遮掩,“是国公爷昨晚觉得儿子们最近太懒散,不禁大发脾气,叫出去Cao练了。我等到了半夜,五少爷也没有进来……”
她扫了几个少夫人一眼,抿着嘴笑了起来。“想必嫂嫂弟妹们,也都是一个心思。”
只看五少夫人随随便便就能找出这么漂亮的借口,就知道此人的心思有多深了。
七娘子也流露出了几分羞赧,“五嫂多心了,我这是——本来就没有睡好!”
她们两人联手,还有什么事是遮掩不过去的?太夫人顿时释怀,只是问得了孙子们都已经回房休息,便也不再着意。只是笑道,“知道你们都心疼相公,回去歇着吧,别在这儿干坐着了。”
这一句话出来,众人都齐刷刷地站起身出了屋子,倒叫老人家吓了一跳。七娘子回身一望,想要说什么来弥缝一下这个破绽,却又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随着五少夫人,疾步出了乐山居。
这几个妯娌,也就是四少夫人真的回了慎独堂去,大少夫人、五少夫人和七娘子,都不约而同地进了绿天隐。
因为七娘子借口于翘爆发水痘,急着将于安、于平迁走,又留了两个健仆把守,不许人进去,此时绿天隐内倒是悄然无声,于翘住的屋子早已经是被翻了个底儿掉。五少夫人站在屋中皱眉四望,想了半日,又走到书架前翻了翻,忽地道,“这上头的书呢,都去了哪里?”
三妯娌忙四处翻找,却见得满屋子乱象中,并没有书本的痕迹:屋内除了书架上陈列的几本诗集,竟是再没有一本书了。
五少夫人眉头紧锁,忽地抬头问七娘子,“小柳江等人在哪里?”
自然有人将小柳江等人带进来,五少夫人就指着书架问,“我记得这书架上原来不止这么几本书的,原来的那些书册都去哪里了?”
小柳江顿时一个哆嗦,抖抖索索地道。“二姑娘大概今年正月里,忽然间把曲谱词谱们全都烧了,说是以后再也不看这些杂书,自那以后,也没有新采买书本进来补上……”
大少夫人都知道抢着问,“那些个曲谱词谱,都是谁的曲,谁的谱?”
还没有等小柳江答话,七娘子已经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是、是市面上的所有折子戏戏本,”小柳江的声音有细细的颤抖。“尤其是以……以……以麒麟班的几出戏,戏本词曲最多!”
五少夫人狠狠地跺了跺脚,气得脸色煞白。“真是不识好歹!”
她也顾不得招呼两个妯娌,一径向外走去,带起了一阵Yin冷的风。
大少夫人看了看七娘子,也追在五少夫人身后出了屋子,七娘子坠在后头,无力地冲小柳江并两个健仆挥了挥手,低声道,“把她带下去吧。”
小柳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她的脸色一下多了几分灰败,哽咽着求情一样地叫了一声,“少夫人!”就已经被两个如狼似虎的仆妇半拖半拽,拉出了屋子。
七娘子站在当地,环顾了屋内的摆设,又狠狠地闭上了眼。
她耳边似乎又响起了于翘的声音。
“六嫂说得是,以后,我再不会这样鲁莽了。”
她倒是不鲁莽了,走脱得丝毫不留痕迹,连自己和张氏事前都没有看出一点端倪。
可是她怎么就不想想,这样一走了之,留下的是怎么样一个烂摊子?就不怕崔子秀其实人面兽心,是个负心汉,yIn奔不才无所依靠,随身携带的一点浮财用完之后该如何度日?就不想想她这一走,身边的贴身丫鬟会有怎样的结局?
忽然间,她又想起了去年四月里,当许夫人和三姑太太议亲的时候,于翘脸上浮现出的那一丝Yin郁、绝望与倔强。
她和五娘子毕竟有所不同,五娘子最终没有鼓起勇气,摆脱自己不情愿的命运,而于翘却……
可五娘子也绝非胆怯之辈,连她都不敢冒险,可见得这私奔一事是多么凶险。尤其是以平国公的性子,恐怕于翘被逮回来,命运也只会更惨。
她又自游目四顾,凝思了片刻,终于是废然而止,摇着头出了屋子,徒留满地锦绣,随着屋外吹来的暖风纷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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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五少夫人心细如发,由这一点点线索,推论出了于翘的心思,但许家巧立名目去麒麟班查问的时候,却是没有找到一点不对。
麒麟班也是天下大班,班员纪律严明,即使是崔子秀这样的名角,也是住在麒麟班凭下的屋宇中,自己名下是并无一点产业,万贯家私全都还是当时得赏时的样子,被好端端地封在箱子里,连名册都是对得上的。
当时许家春酒,进府唱戏的所有人等,也都好好地在麒麟班里,拉嗓子的拉嗓子,拾掇箱笼的拾掇箱笼,竟似乎是没有一点不对。五少爷不死心,派心腹小厮在麒麟班所在的胡同周围看了半个多月,也没有看出一点不对。
于翘,似乎是真的消失在了空气中。众人是连她怎么走出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