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我——”
正说着,想到自己还从没觉得含沁长得不如别人,这么一想,也觉得客观来看,“要说长相呀,他还真比不了别人。好似二姐夫就比他好得多!”
提到卫麒山,善桃微微一撇嘴,并不多说什么,只慢慢地道,“唉,真是人比人,比死人……”
正说着,两人已经到了祖屋跟前,便进去给老太太并几个太太请安。因年节里喜事也多,大家说了几句话,老太太就打发三太太、四太太去走亲戚,又命大太太,“你和女儿难得相聚,也不必在我这里立规矩了,两人回去说几句私房话吧!”
眼看善桃被母亲带走,善桐还有几分发急的,却又不好多说什么,老太太又把她带到里间去,细问了含沁家事,善桐又不好说得太仔细——这老人家关怀起来,那真是无微不至的,人老了又有几分霸道,牵扯到亲亲小孙女,便不觉得什么叫做‘亲戚家事,不好过问太多’。要是自己说得太细,老人家问起来,印子钱的事露了马脚,那真是要又惹起一阵风暴了。老太太一辈子风风雨雨都经历过了,就是最难的时候,也没想着靠歪路发财……
她说了几句,见老太太兴致勃勃的,便只好把桂含芳的事半吐半露地告诉给老太太知道,来分老人家的神。“这是打算托我们来问问十三房和善喜本人的意思呢,要是她们也有意,回头就让人来说亲了……要是她不愿意,也就不耽误人家姑娘了。”
老太太年老了,最喜欢的就是这些儿女喜事,忙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十三房那边不说!要是善喜自己愿意了,三少爷又没能请得媒人说亲,这可不是有失厚道?你们年纪还小,行事不够稳妥。这件事,他要把家里人说通了再来问,那才是好!”
毕竟是老人家,人情练达,一句话直接说进了善桐心底,想到从前年幼无知,耽误了多少个不眠之夜——虽说并无悔意,但却也绝不想让善喜也被这么吊起来——一时间竟是恨不得将委屈和祖母尽诉出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渐渐平息宁静下来,想到桂含芳的为难处,又和老太太商量道。“但含沁婶婶那个性子,是最高傲的。我会答应下来呢,一来是含芳千求万求,他和含沁感情好不说,又救了姑爷一次,自己还受了伤。二来也是害怕十三房被富贵迷了眼,贸然答应亲事,等过了门又后悔。听含芳口气,也许他和善喜私底下是见过几次的,要是善喜自己喜欢还好。要不喜欢……”
“这事你就说什么都不能帮忙了。”老太太的态度却很坚决,“儿女婚事,最忌讳随意牵线搭桥,暗通款曲。尤其他们家情况那么复杂,连你隔房的都要受到连累,平日里免不得小心翼翼的。善喜娘家弱,过去受了委屈,要是怨起你来,亲人就变仇人了。你去和三少爷说,就说你和我说了,我的意思,必须等桂家遣媒人上门了,你再回来问善喜。把桂家的情况详详细细和善喜说了,再说说三少爷对她的中意。善喜点了头,我再去和十三房敲敲边鼓,说和说和。媒人不上门,这事我就当不知道!”
见善桐欲言又止,她又威严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是亲事不成,他就和他娘白闹了不是?可你要这样想,低头娶妇,老九房门第再高,那也是他家人先看中善喜。桂家要连这点诚意都没有,来提亲还要先问女方意思,怕被回绝,那等媳妇过门了,也不会看她多重。再说三少爷,他要连闹都不肯先闹起来,又有多喜欢善喜呢?真有心,自然是把自己这边事情做好了,等着媳妇舒舒服服过门的!”
见善桐无话可说,流露出心悦诚服的样子,她便又道,“我知道你,年轻心软,面子又嫩,驳不得回。但一码归一码,这事不是祖母不想帮忙,是帮了忙可能还是帮的倒忙。下回再这样,你就自己先措辞回绝了,或者好生和含芳说清楚,再不要碍于面子就答应下来了。”
善桐只觉得老人家这一番话,真是说得清楚利落,什么事都像是顺理成章有了个道理在,她不禁就偎到了老人家怀里,轻声道,“唉,要是在祖母身边不出门子,倒也就好了!”
老太太听她语调惆怅,不禁微微一笑,摸了摸善桐的鬓发,笑道,“我还能再活几年?你不出嫁,难道以后要看兄弟的脸色过活?都这么大人了,还是只顾着和祖母撒娇。”
依然免不得问,“怎么,在桂家日子不好过?”
善桐因怕老人家担心,很多事都没和她说实了,此时也就摇头道,“就是这么感慨一句——”
老人家也就不再往下细问,抚着善桐的脖子,又低声道,“当人媳妇是不容易的,你以为你两个姐姐日子能容易?你算很不错的了。姑爷又疼你,上头也没有正经婆婆。平时在家就是你当家做主……一得一失,有些事要多费琢磨,也是没办法的事。人什么时候还都得往前看,不舒服的事,就别多想了。”
就算自己已经出嫁,在老人家跟前,也依然是次次都能学到些新道理。善桐感慨道。“从前没出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什么都懂得,什么都能应付了。其实出门子了才知道,这么多世事纷纷扰扰,在世间浮浮沉沉的,自己该学的东西,也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