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是非</h1>
滕雅彤从地上站起来,她身上穿着一件半袖白色旗袍,婀娜姿态好似一株雪白山茶花。
她接过滕书漫手中的内衣,笑道:“回来的正好,你有钥匙的吧?给我开个门。”
滕书漫硬着头皮开了门,滕雅彤拎着自己的衣服袋子,紧挨着她的肩膀挤进去。
客厅里的滕书烟抬起头来:“漫漫,你今天……”待看见她身后的滕雅彤,表情一下子晴转多云,“你怎么还有脸进来?”
滕雅彤置若罔闻,打开杂物间改造的客卧房门,将自己的衣物往床上一扔,踩着坡跟拖鞋走向卫生间了,把门摔得震天响。
滕书烟气得浑身发抖,坐在她身边的那两个补课的孩子被吓到,其中机灵的一个对她说:“姐姐,我们想回家洗澡睡觉了……”
滕书烟冷静下来,收起他们的答题纸:“那今天就先到这里,记得明天来校对分析错题。”
她从一年前就开始给邻里的小学生补课以补贴家用,那两个戴红领巾的小学生收拾好文具准备离开,滕书烟又拿起茶几上的手电筒递给滕书漫,让她帮小孩们照明一下楼道,免得摔跤跌倒。
滕书漫举着手电筒回来,她姐姐颤巍巍端过来一杯白开水。
开水没有很烫的,想来是之前就倒出来降温了,白水装在一个蓝色的马克杯中,杯身印半个红桃心,另一半图案在滕书烟的杯子上。
姐妹两人大部分日用品都是成对的,毛巾,口杯,枕头,睡衣,拖鞋,背包……就像她们拥有两张几乎相同的脸那样理所当然。
滕书烟问:“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外套都没穿,你不冷吗?”
“不冷……轮到我值日,教室和综合楼都要搞卫生……”滕书漫捧着水杯,不敢看她的眼睛。
滕书烟在家里不怎么坐轮椅,一般是拄着拐杖走来走去,也并不是她无法行走,就是养成了一种心理依赖:“我还以为你跟别的什么人去玩了。”
她总是话中有话,滕书漫不知如何回答。
正好滕雅彤打开卫生间的门,滕书烟又回头告状似的对妹妹说:“大伯母买了一些樱桃来看望我,我洗干净了放在玻璃碗里,结果全被姑姑吃光了,我醒来只看见一桌子的果核……”
“几颗樱桃至于么?”滕雅彤对着镜子理了理鬓发:“漫漫,吃饭了叫我,我去睡一觉先。”
滕书烟眼圈发红,对她说:“那些樱桃本来是我特地留给你吃的,你说姑姑过不过分?”
也不知道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滕书漫只唯唯诺诺应和着,心里完全想着别的事情——在楼道里她就把裴燃的校服外套塞进自己的书包,现在腰间系着的外套是她自己的,她得赶紧洗干净了还回去,留着难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好容易滕书烟回房休息,她跑去卫生间换了干净衣服出来。
厨房电饭煲里炖着滕书烟的补汤,旁边摆着吃过没有洗的碗勺,她默默收拾干净,眼看着父母差不多要回来了,就折中炒了一锅蛋炒饭,又另外煮了份菜汤端上桌。
夫妻俩回到家,看过滕书烟才坐到饭桌上,说过两天要带女儿去医院再打营养针。
原以为这个晚上就这么过去了,但晚饭吃到一半,滕书漫的母亲提及姑姑找工作的事情,桌上吵了几句嘴,一直埋头吃饭的父亲突然站起来打了姑姑一巴掌,骂道:“不想吃就滚蛋!”
滕雅彤挨打完坐下擦干眼泪,又若无其事地捧起了碗,说自己待会儿要和男朋友出去玩,不用给她留门了。
母亲在厨房洗碗,又和父亲起了争执,她从卫生间出来,心想,家里简直就是个是非堆。
滕父走出厨房,问她学业功课,滕书漫说在努力,也会做好笔记带回家给姐姐。
滕父点点头,拖着疲倦的步子回卧室了。
姐妹俩卧室是同一间屋子,分别睡上下铺,她踩着爬梯要上床时,滕书烟在黑暗里扑哧一笑,拧开了床头小台灯。
滕书烟在灯光下望着她,平素冷淡的眉眼也仿佛生动了些:“漫漫,我睡不着。”
滕书漫爬下去,和她躺在一起,两个人盖着同一张被子讲悄悄话。
滕书烟说:“你来月经时有没有感到胸疼?”拉开自己的睡衣领口,“我最近来月经都感到涨涨的很难受。”
滕书漫看了一眼姐姐的胸脯,台灯的光柔柔的洒在少女雪白的肌肤上,可能是因为体弱多病,那里的曲线起伏也并不明显。
她在被窝里按了按自己的胸部,最后摇摇头:“我好像没有……”
“后天去医院看看好了,”滕书烟侧过身子,面朝她:“对了,你今天去上学有看见裴燃吗?”
“看见了。”
滕书烟躺平身体,望着上铺的床板:“他说喜欢我,你觉得可信吗?该不会是耍我吧?他长的是很好看,但是脾气不知道怎么样。”
滕书漫低声说:“他人应该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