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宫的一天从凌晨开始,他十一点半入睡,由于充足的锻炼和天生的优良体质,睡上四个睡眠周期便能够支撑全天的活动,只有去运动之前才会斟酌着睡上五个周期。五点半起床为一天做好规划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反而是值得乐在其中的享受。确定工作内容,检查遗漏事项,在手机上设置好清单,同时打开冰箱从整齐的保鲜盒里面抽出标记好日期的那一个,用周末准备好的半成品迅速为自己做好便当。今天当然也是如此,五点半起床,六点完成晨起拉伸,六点半做好早餐,七点在商务日程本上做好大致规划,七点半收拾妥当,还有余裕给昏睡的猫咪做好猫饭。他的计划一向很周密,也不会因为对自己有着不切实际的期待而过于繁重,不过今天还是难得地遇到了一个障碍。“藤丸去哪里了?”他问小仓——她就坐在藤丸的相邻工位,正对着一周前的文件装模作样地写报告,“今早你看到她了吗?”小仓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欸、藤丸的话今天身体不舒服。”她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其实,昨天开始她就不太舒服了,所以我想……”卫宫打开电脑,登入系统,果然在最新的一条记录里看到藤丸的病假申请。他打开邮箱,又啧了一声,虽然没来上班,但她也不算忘了正事,问题在于藤丸昨天赶着发过来的那一份邮件似乎赶上了两人工作系统的更新争斗,在卫宫这台电脑的显示器里面变成了一滩乱码。为了避免纠纷,公司的文件当然很少有人拿回家继续完成,藤丸当然也是如此。同样,为了避免职场霸凌和意外事件,分发给各人的电脑也要经过几道的手续才能被另一个人临时使用。而他等不到手续下达便要出差。卫宫打了叁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于是和工作相关的,属于严格上司的焦急里又添了一份纯粹发自私心的关心,他开始想象藤丸一个人在家里,或是发了烧,或是哪里感到疼痛,或是没力气起来给自己取外卖的样子。接下来就是纯粹的幻象式的情景,他开始担心她是否已经病重得昏厥了过去,或是在医院里遇到了什么困难,或是迟钝虚弱得难以支撑自己的体重之类的。他把手机收起来,没过两秒又拿出来解开锁屏,再一次拨打了那个电话。很遗憾地,她还是没接。事实上,发送了工作上可能会用到的文件之后,自觉已经万无一失的立香把手机调整到了静音,早饭后趁着月经还在生冷的小腹内部萌发的冷却期吃了止痛药之后一觉睡到下午才起床。更糟糕的是,作为一个暂时逃避了工作和社会责任和人格面具的,难得得到了一天闲暇,怎么浪费都不可惜的社畜,立香醒来之后过于散漫地看了两本漫画,躺着吃了点零食,又懒洋洋地从冰箱里丰富的盒子里挑了一块蛋糕吃掉了之后,才开始对着镜子洗脸。充足的睡眠让她的脸色显得很亮,好像活力是从皮肤深处被点亮,然后在她的脸上悄悄拧了一只低瓦数的灯泡一样。立香也不能免俗地对着镜子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模样,还心血来chao地敷了一片面膜,打算巩固好基础,给那只隐形灯泡添点燃料。等她看到手机上那九通未接来电的提示时,卫宫已经顺着职员卡上的地址一路拐到了她的楼下,并站在电梯门口等待着它从二十几楼上慢慢滑下来了。现在应该已经下班了,就在立香挠着四处乱翘的头发,犹豫着要不要回一个电话的时候,她的门铃响了。管理员或是某些推销人员都可能在这个时间造访,立香没什么防备地打开了门口的视讯对讲仪。
卫宫隔着门听到一声“哇”然后是一阵跑着远离的脚步声,他扯了扯领带,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又听着同样的脚步声啪嗒啪嗒地跑了回来,门里面的防盗链哗啦哗啦地响了一会,然后那扇门才被里面的人拽开。她的头发显然匆忙梳理过,发梢还带着点不自然的弯曲,上面微微的闪烁着被沾了水的梳子所强迫纠正过的头发所特有的光彩。而她本人看起来倒是没什么病态,除了稍稍发白的嘴唇和披在成套睡衣外的厚厚的恐龙袍子以外。“卫宫先生。”她眨着眼睛,露出一个半是心虚半是讨好的微笑,“很抱歉,我才看到未接来电……您要进来坐一下吗?”如果答应下来,她肯定会露出相当Jing彩的表情,卫宫想,答应一个开门只露出脑袋的人口是心非的邀请肯定会让她相当后悔,说不定会像个小仓鼠一样暗自鼓起脸颊生气。不过他也并不打算在藤丸穿着不算正式的情况下进去,他微微后退半步才开口,“文件的编码在我的系统上不能被解析,所以这一块在我过两天要用的报告书上还是空白的,你在家里有可以发送给我的原件吗?”“没有。”她小声说,“我昨天在公司完成之后就发给您了,也没有必要带回家里做。”她放开防盗门,让它敞开的角度变大一点,“或者,我现在回公司,直接打印出来给您呢?”“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关键。”他说,神色看不出恼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好像报告书上开天窗一点都不能影响到他一样,“因为你一直没接电话,所以我向对接企业反馈了这一点可能的空白的时候……”“对方希望负责这一部分的业务员能够亲自去解释一下几个关键的问题,而不是通过报告的二次陈述了解相关内容,这份新修订的合同对我们公司来说又非常重要。”在立香呆滞的注视中,他唇边的笑弧越拉越大,最终变成了一个对他来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