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点绛唇】(三)</h1>
据顾瑾月说,自己那天也不知怎的,突然就从自己的房内,转到了青楼内。华涧怕她又发脾气,不敢多问,抱着自家宝贝回了府里。
他欢好一夜,犹且神清气爽,可怜顾瑾月累得不行,回去就叫人熬了燕窝粥补补身子,刚一入口就吐了出来:“你们膳房的人是切菜剁到手了吗?怎么有股子血腥味?重做!”
端粥的宫女连忙俯身告罪:“皇子妃恕罪!”
“皇子妃,喝口茶漱漱口吧。”
顾瑾月看也不看地接过来,一口吞下,仍是有股淡淡的血腥气,她来不及吐出来,抬眼正要骂,眼见却是带着一张人皮面具的顾碧宛,喉头一哽,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顾碧宛替她装成皇子妃只有半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她能在华涧手下全身而退,没有上了他的床。
饶是华涧有时也打趣她:“刚成婚时你百般推脱,不让我近身,现在怎么这么热情,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转性了。”
顾瑾月只得干笑两声,把话题揭过去。
让顾碧宛再回玖翌不现实。她无处可去,顾瑾月也不忍把亲妹妹赶走,遂让她留在她身边做了个伺候人的。
反正她乖,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就像当初她让她陪自己去接华涧,她也乖乖地去了,还事无巨细地嘱咐她华涧的喜好。
华涧同顾碧宛只有半个多月的相处时间,之后他奉命入白城,一去再回来,同他相处的就是顾瑾月。
顾瑾月仍记得那天。
顾碧宛前脚刚刚同他说完,后脚墙上就探出个人头来,傻子似的朝她挥手:“月月!”
顾瑾月先前吓了一跳,正要喊人,听得身旁的顾碧宛躬身行礼:“三皇子。”
敢情这就是那个纨绔。
顾瑾月清了清嗓子,刚要拿捏出一个皇子妃的气派,听得远处“扑腾”一声又“啪叽”一声,公子哥一个踩空给摔下去了。
顾碧宛:“……”
顾碧宛:“反正他在我面前没这样过。”
顾瑾月不敢笑,先小跑过去把他扶起来,被满身尘土的男人轻轻捂了嘴,他示意顾碧宛退下,悄悄在她耳边道:“我还没向父王复旨去,你可别往外说。”
顾瑾月拿他没办法:“你在白城干什么了,怎么回来像变了个人?”
她音色比顾碧宛尖锐些,但华涧丝毫没察觉到不对,从后牢牢抱住她,声音有些暗:“我本来是去修河堤的,后来又被案子缠身。这才回来迟了,你莫要怪我。”
怪你作甚,下半辈子的荣华都在你手里,感激还来不及。
顾瑾月哪里敢把这话说出来,拍着他的手,有模有样学顾碧宛天生的温顺可人:“夫君谋之大计,是为即墨,妾身哪里会怪。”
“咦?”华涧抬眼,看见她鲜眉朱唇,眉眼生动,全然不似平时的死气沉沉,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口,“往日我要抱你,你总是推脱着躲开,怎么今日这么乖,我看月月才是变了个人。”
顾瑾月被他的随口一说吓得心中发颤,不知怎么接口,好在华涧也不用她回答:“我那日见到个妇人,素衣荆钗,在河堤边等她的夫君,她一人抚养三个孩子,家中只有夫君一个能养家,她问我夫君何处,我却不敢告诉她她的夫君已经亡了。”
他贴着她的脸,胸口起伏缓慢,像是在隐忍。
“我想我家月月千里迢迢嫁给我,即墨境内,只有我一个可以仰仗,若我还不能宠你护你,你同那位妇人又有什么区别。”华涧勾开她的碎发,深深望着她,“我之前的确做了许多混账事,你冷落我是我活该,可我以后都不会再做了。”
他扣住她的手,语气听得像是撒娇:“以后我就你一个,烟花巷我都不再去了,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给你,行吗?”
在顾瑾月的认知里,她一直在讨好别人。
生父不似生父,高高在上,分出的一点父爱实在单薄,她需要自己争。养母不是生母,做不到事事周到,她要反过来顺着她的意思,不敢违逆,怕她翻脸不认人。
至于生母林妍,也许是想保护她的,只是她的爱全数给了顾碧宛,顾碧宛哪怕伤着个手指,她都能落下泪来。
母亲该有的眼神,她从来不曾用在顾瑾月身上。
从来不曾过。
顾瑾月渴爱,但没人爱,只能先爱自己,事事都爱自己,趾高气昂,横行霸道,都为自己。
华涧是第一个想对她好的人。
顾瑾月怔在原地,久久不说话,华涧奇怪地望着她,“哎呀”一声,忙手忙脚地去擦她眼泪,擦了半天又想到自己掉在地上,袖子脏得很,又赶忙挽袖子。
眼泪未干的顾瑾月被他逗笑,抱住一脸懵的华涧,把头埋进他怀里。
华涧久经风月,从善如流地回搂住她,还是一脸懵圈的表情。
顾瑾月擦擦眼泪,从他怀里挣出来,瞧他五官Jing致,一